第一百九十五章 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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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房间中的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张凉看着林梆相当熟练地从已经扭曲变形的烟盒里取出一支烟,迫不及待地叼在了嘴里。

“喂,打火机?”,他挑了挑眉毛,朝着张凉伸出手。

张凉摸了摸口袋,却是摸出了半截打火机,它的塑料外壳早在不知道哪一次的撞击或碰撞之中碎裂了,里面的油自然是已经全部漏光了。

见状,林梆极度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抓起了放在一旁的金属锤,用力地朝着旁边甩了甩,将锤头上的那些鲜血尽数甩掉,随后又朝着墙壁轻轻一磕。

随着金属锤上的机关启动,那有着复杂结构的锤头中的熔炉立即运作起来,一丝火光从尽数的缝隙之中冒出。

于是,这个家伙便大大咧咧地将这燃烧着火焰的武器端到了身前,将烟在那火焰上一凑。

张凉找到了另外一张椅子,将它拖了过来后,同样坐了上去。

他的知觉告诉他,发生在这里的灾祸已经结束了,至少是暂时结束了,那些怪物与人形的残骸也已经全部消失了,残留下来的一些血迹之中也相当的普通,至少张凉从里面没有感受到任何可疑的能量或者活性。

直到此刻,身体上的疲惫和各处的疼痛才终于显露了出来,张凉看了看手中的锯齿长矛,将它抛回给了林梆,长叹了一口气。

“剩下来的时间可不太多,你该问啥就问,别婆婆妈妈的。”

林梆将身体靠在了墙壁上,整个人完全地放松了下来,双眼无神地看向天花板,脸上少有地露出了一丝疲态,如果不是他的眼睛仍然睁着,张凉几乎要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凉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接触到这些东西的?”

“哼。”,林梆哼了一声,道:“亚楠、血疗、猎人还有兽化。”

“我一直无法确定自己到底在那个世界中待了多久,也没有办法确认它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

林梆伸手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说道:“好几年前,我被送到那个该死的地方时,差点就这么死掉,以前喝酒的时候我和你说过这事儿。”

“我知道。”

张凉点点头,林梆不止一次和自己提起过他那一段被送进治疗中心的经历,每次谈论到这件事情的时候,他的表现却是极度的淡然,用相当平静的口吻或者带着调侃的口吻去形容自己在那里面经受过的一切。

很少有人会相信这是他的真实经历。

因为林梆对某些自己接受的所谓“治疗手法”的形容,和他本人的平静程度并不匹配。

“我记得那一次……我把口水吐到了那个畜生的脸上,然后他发了狂,亲自来给老子放电。”,林梆嘿嘿笑着:“下手是真的狠啊,真他吗的狠啊!”

“也就是那一次,我觉得我已经疯了,因为当我醒来的时候,整个世界已经变了样。”

林梆说到这儿,用力地吸了一口烟,或许是用力过猛的原因,他重重地咳了两下,继续说道:“所有的东西都变了,我不知道那个叫亚楠的地方是人死了之后会去的地狱,还是因为我疯了,所以幻想出来的地方,又或者是……我之前一直在做梦,我本来就活在亚楠?”

“我在亚楠待了很久,但是那段时间,我眼前的世界总在不停地变,闭眼之前我还在监禁室里,几秒后睁眼,我却已经坐在民房里,有猎人在对我说话,还将新做好的手枪递给我。”

“又或者,我随着那些猎人们结束了巡逻与猎杀,走进自己的房间里时,又发现自己其实就站在监禁室里,背对着那扇打不开的门。”

回忆这些事情显然让他无比地痛苦,他一拳砸在了墙壁上,立时便在墙面上制造出了细碎的裂纹:“那种感觉,简直让我想死!好多次了,老子就想一头撞死在墙上!”

说到这里,他却又突然笑了起来:“但结果,我还是怂了,我告诉自己就算要一头撞死,也得撞在那个狗娘养的家伙身上,哪怕是脑袋撞开了,也得把脑浆子糊到他的脸上去。”

“梆子,你……”,张凉有些担忧林梆的状态,视线在他的眼睛中扫过,却没有找到任何的疯狂与兽性。

“我在亚楠当了好久的猎人啊。”

“一开始,他们都不欢迎我,说我是特么的外乡人。”,林梆一脸好笑地说道:“我当时就想这不是废话吗?还觉得亚楠这地方真不怎么样,居然还玩地域歧视这一套……不过反正我是死皮赖脸地活下来了,跟着那一帮神经不太正常的家伙混着,时不时地还要在街道上巡逻,处理些野兽和疯子,结束了就去喝点酒,还有人喜欢去镇子上找些妓女什么的。”

张凉下意识地说道:“你是说那些工场里的猎人?”

“对对,你知道的。”

林梆指了指旁边的爆炸金属锤:“早就和你说过,手杖那种东西,根本不是男人该用的武器,瞧瞧这个,你想用的话我直接给你得了。”

“哇,别吧。”

张凉勉强笑了笑:“你让我用这种东西,估计没两下就能把自己给炸死,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拿它点烟玩?”

林梆也是笑了两下,他接着说道:“我一直浑浑噩噩的,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那里待了多久,但也就是某一天,我又被电了一轮,他们把我扔回监禁室里等死,但没多久,我就听见有很多人在我耳朵边上喊,还有野兽在嚎叫。”

张凉当然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但他只是点点头,让林梆继续往下讲。

“就是这么突然,几个小时的时间,所有的东西都乱套了。”,他感叹道:“我当时真的,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边的生活是绝望的,另一边的,也被毁了,所以我想,就算是被那些野兽啃了,又或者被大火活活烧死,都要比让我继续面对那些畜生们来得强。”

烟燃尽了,林梆也将自己的视线收了回来,他将烟头随手抛弃,挺直了背脊,对着张凉说道:“接下来的事情,你应该也清楚了吧。”

“但是,在那之后,你……和那些居民,都去了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

林梆的脸上少有地闪过了一丝惊惧:“比起亚楠,那里才是真正的噩梦,一个藏在梦里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