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一切的矛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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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凉的触感从脸上传来，张凉转了转脸，将那手一样的东西甩开。

“啪！”

那手掌再一次拍在了张凉的脸上，他烦躁地甩了一下头，将之前的动作又重复了一次。

奇怪的骚扰似乎停止了，张凉满意地喃喃了两句，随后继续自己的睡眠。

这宁静约莫维持了半分钟，就在张凉的呼吸重新缓和下来时……

“啪啪啪啪啪！”

十几只纤细的苍白色手掌拍在了他的脸上，这一下，他是彻底没有办法再睡下去了，再这样下去，他感觉自己的脸会变成太鼓达人。

里的鼓。

刚刚惹出了麻烦的信使们纷纷溜走，它们一边发出各种意义不明的声音，一边慢慢地沉入了地面。

看着这些小家伙，张凉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然而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更应该关注的根本就不是这些打扰自己睡眠的信使，而是自己刚刚“枕”的东西。

干净而典雅的长裙上仍带着自己的体温，张凉微微扭头，却是看见了那对温柔而平静的眼睛。

人偶小姐似乎是在发呆，这种情况是他没有见过的，她正迷茫地看着远方那轮巨大的月亮，仿佛正在思考着什么。

许久，她终于结束了自己的思考，转而低下头来，却是正好对上了张凉的双眼。

张凉非常拙劣地解释了一句，“呃……我看到你在想东西。”

“猎人，你还好么？”

人偶没有去追究张凉到底醒了多久这个问题，而是非常自然地问道，她偏偏头，伸出手抓住了盖在猎人身上的那层薄毯子，轻轻地往上拽了拽。

她并没有赶张凉起来的意思，而是将手指搭在了他的太阳穴上，轻轻地按压了起来。

“你睡了很久了。”

“那是……多久？”，张凉奇怪地问道，他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人偶手指按压的力度非常适当，这让他的精神得到了放松。

“嗯……”

人偶思考了几秒钟后，回答道：“我不懂，但是睡了很久。”

张凉无奈地撇了撇嘴角，的确，想要让她明白时间单位和时间概念，可能真的有一定难度。

猎人梦境中的微风拂过，伴随着张凉的呼吸，冰冷而清新的空气进入了他的身体。

他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眼睛睁开，却没有看见曾经出现过的诡异的“光斑”，有的只是那轮夸张的月亮。

“猎人，你之前做噩梦了。”

人偶轻声说道，声音听起来颇有几分担忧：“你很担忧，甚至有些惧怕……”

张凉看着她，问道：“人偶小姐没有害怕的东西？”

人偶轻轻地摇了摇头，一缕银色头发在张凉的鼻尖上划过，惹得他重新睁开眼来，于是，人偶就这么凝视着猎人的眼睛，说道：“我是为猎人而存在的，我希望每个猎人都能够重新回到这里，但他们总在变。”

“在我之前……”

“有过很多猎人，很多很多的猎人，但最后，他们都没有回来。”

“要么离开了这里，要么……”。，人偶再一次地帮猎人掖了掖薄毯，说着：“梦境里很冷，请你小心，杰尔曼就很怕冷。”

张凉点点头，伸手抓住了毯子，他看了一眼身旁那些藏在绿色叶片中的白色花朵，突然问道：“请问，其他猎人平时会和你说些什么呢？”

人偶看着张凉，嘴角难得地翘了一下：“你是我见过最奇特的猎人，他们从来不会和我说这些东西，而我的任务，也只是为他们传递、转化血之回响。”

“会很寂寞吗？”

“不。”

人偶坚定地摇摇头：“我爱猎人。”

看着她这副样子，张凉露出了一个笑容，随后，他坐直了身体，将身上的薄毯收起，递给了人偶。

张凉感觉，再这么下去，自己说不定就要沉沦在这里了，所以他总得去做些什么。

【图片:人偶与猎人】

……

他尝试着利用猎人印记回到现实，却没能得到回应，只得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眼前的事情上。

对于林梆身上发生的事情，张凉已经有了初步的猜测。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时空悖论这种东西，但从种种迹象来看，自己这一次与多年前的林梆的“意外相见”的确产生了重大的影响。

可以确定的是，在某个特殊的时间段，林梆莫名地与“梦境”相连接，这种连接甚至还保持了一段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他成为了火药桶工场的猎人。

而他的运气可能并不太好，因为酋拉等人恰好撞上了爆发在旧亚楠的兽灾，当时的林梆也不得不留在这座城镇之中，他疲于救助那些被困死在这里的居民，在这个过程中，杀戮是难以避免的，无论是猎杀那些已经彻底泯灭人性的野兽，还是对抗治愈教会所指派来的清扫者们，林梆能做的选择极其有限。

或许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他满足了所谓的“嗜血的猎人”的标准。

“所有嗜血的猎人都被拖入了梦魇……”

张凉回忆着自己当时所看见的一切，心中莫名地有些后怕：“这不像是预言，倒像是某种奇怪的诅咒，我当时应该也满足了这个条件，但奇怪的是……我最后并没有被拖入其中。”

“是有什么东西庇护着我？”

他扭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巨大月亮，若有所思。

“那些诅咒一样的句子好像是在描述着什么……它们提到了拜伦维斯，听起来就像是拜伦维斯当时做了丧心病狂的事情，以至于最后衍生出了可怕的诅咒？”

张凉整理着大脑中的思路，他发现，亚楠地区所发生的的事情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在刚接触这个地方的时候，他一直以为兽灾与兽疫是自己最大的敌人，但是在旧亚楠，又出现了与血液相关的奇异病症，而那位冒牌尤瑟夫卡所使用的奇特的“奥术”，却又与兽化完全没有任何关联，反而是与某种更为诡异的存在有着联系。

现在，所有事情的起因又指向了拜伦维斯学院。

这么一看，无论是狩猎之夜习俗的形成、血液疗法、治愈教会、旧亚楠还是那恶毒而诡异的诅咒，都与拜伦维斯学院脱不开干系。

“从种种迹象来看，亚楠地区的存在已经坐实了。”

张凉看着抱着毯子走回房屋中的人偶小姐，陷入了沉思：“只不过在这里可能存在两种意义上的‘亚楠’，一是地理意义上的，二则是精神意义上的……就赵逢、我以及梆子的情况来看，接触到这个精神世界中的亚楠的重要标准恐怕就是洞察力了。”

“我必须赶紧去一趟拜伦维斯，否则我迟早要被这些东西逼疯！”

张凉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转身走上了阶梯，在出发前，他必须先清点一下自己之前弄回来的那些“战利品”。

在他存放武器与杂物的木箱里，赫然多了一把钥匙与一个……闪烁着微弱光芒的金色杯子。

这两件东西，是他在良善金杯教会中找到的，被两具尸体压在了下面。

他不清楚钥匙的用途，只能先将它塞进口袋之中，而那个有着精美复杂花纹的杯子，则被张凉小心地捧了出来，这东西让张凉想起了所谓的“圣杯”。

“噢……你居然找到了它？”

杰尔曼一如既往地“出现”在了他的背后，早已被吓习惯的张凉嘴角微微一抽，随后便礼貌地朝着杰尔曼文问好。

他的态度显然让个老人非常满意，他一边驱使着自己的轮椅上前，一边说道：“一个古老的仪式圣杯。”

“仪式圣杯？”

面对张凉的疑惑，杰尔曼却没有立即回答，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圣杯，这才说道：“它是一把特殊的钥匙，你可以用它来打开通往古老地下迷宫的路。”

“那是神明的墓地，猎人们可以在那里获得充沛的血液……并以此为圣餐。”

张凉被杰尔曼的这两句话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连忙追问这两句话的含义，但杰尔曼却像是听不到他的话语一般，控制着轮椅朝着房屋的另一边移去。

就在轮椅即将离开房间之时，张凉听见了他那苍老的声音：“你想搞清楚这些？那就去一趟拜伦维斯吧……在那里，你会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你本来不也打算去么？”

“还有，请记住你的职责，猎人。”

杰尔曼扭过头，那双无神的眼睛在张凉的身上一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