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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梅嫌弃李和的头型扎眼,无奈的道,“你咋就不能讲究一点吗?看着一点都不舒服。”
李和道,“舒服是留给自己的,自己舒服就行。”
老五缠上李梅,把李老二的专横霸道绘声绘色的说了一通,“我不是孩子了,他天天都烦着我,你才是家里老大,你要管管他。”
李梅道,“那你多大了?怎么就不能管着你了。”
“我都十三了,我都长大了。”
李梅道,“那你成绩跟你四姐一样好,不就行了吗?你二哥就肯定不会管你了。”
“他们都是书呆子,我才不跟他们一样呢。”老五见李梅也不帮着她,也就没兴趣说了。
李梅对李兆坤头上那青紫的杠子感兴趣,就瞧瞧的问了,“怎么了,那头上好几道呢。”
老五听着这个就兴奋了,“被阿娘堵着揍的。”
李梅觉着这是天方夜谭,王玉兰哪里能跟李兆坤动手,“胡说八道。”
“真的,真的,阿爹输钱了,输了500块呢。”老五不顾着李兆坤当面说的很是兴奋。
李兆坤恼羞道,“堵住嘴,信不信老子揍你。”
“我说的可是真的。”老五可是不怕李兆坤。
李梅见李兆坤的脸色,知道八成是真的了,也就让老五住嘴了。她知道她老娘是好脾气不假,可让她破财等于要她命了,以前不跟李兆坤计较,大概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势,现在手里富裕,计划着要富贵长久的,出去一分钱都要心疼半天的,哪里能容李兆坤胡来。
杨学文拉着李和,要把之前养鱼借的三千块还给他,“你看都用了这么长时间了,你姐早就着急了。”
李和道,“你们用着就是了,我又不差这点。”
“我也用不上了,我房子都盖好了,没啥大花销了。”杨学文坚持让李和把钱点一下,人啊身上无债才能一身轻松,哪怕是少小舅子的钱,他都感觉浑身的不自在。
“行,以后要用跟我说。”李和接过钱,装模作样的捋了一遍。
“你就这样糊弄了?仔细数一遍啊,数数对不对。”杨学文见李和心不在焉的,有点着急。
李和没办法只得仔细的数了一遍,“对的,对的。”
“那就好,那就好,这些年亏了你,不然我那几亩鱼塘根本起不来。”杨学文是发自内心的敬重这个小舅子,想当年他家穷的破茅草屋两间,方圆几里地就没正眼瞧过他家的,那时候能想着吃上饭就是不错了,哪里能想过混上媳妇。
结果呢,就是他这个小舅子力排众议,坚持让李梅嫁给他的,他也是争气的,现在像个人样了,有老婆有儿子,还住上了三间大瓦房,那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呢。
“你说这话假不假,没什么意思。”李和虽然从心理年龄说,没法把“姐夫”喊出口,但是对他也是敬重的。
他不管是这辈子还是这辈子总觉得都是亏欠大姐李梅的,这笔钱给了,他是没想着要的,既然杨学文有担当之心,要还这笔钱,他也就没有拦着,去摆着一副富贵逼人的嘴脸。
人生在世,富贵贫穷,无不关乎命运。贫贱之家,必然勤苦,勤苦之后,必生富贵,总之循环流转,都有一定之数。
若是贫贱而不修德之人,一味的怨天尤人,愤愤不足,或窥觑非分之福,或强求意外之财,势必流于贫贱。
李和算得上城里的凤凰男了,但是他是有自知之明的凤凰男,许多凤凰男的通病就是喜欢不自量力的把七大姑八姨的事情往身上揽,非要想着去救穷,穷是救得了的吗?
所以他对包括李隆也好,姐夫也好,包括刘老四也好,都只是尽力去授之以渔,而不是授之以鱼。
救急不救穷,帮困不帮懒,应该是人与人,特别是与亲近的友人,甚至是亲人交往过程中,一种应该提倡的观念。
他帮助的对象应该是需求急迫但有担当、责任感的人,而不是因好吃懒做而一贫如洗的人。
当然,农村的实际情况在这放着呢,许多人纵然努力,遇到事情确实承担不起了,李和去借钱给他们都是应该的,比如亲戚生病了,孩子上学了。
就像当初他家里,许多亲戚都不愿意再借钱,李和觉得都是对的,李兆坤好吃懒做,兄弟姐们年龄小又没担当,可谓一贫如洗,基本就是没有偿还能力,人家亲戚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再说日子都是艰难的不像话,哪里能去补贴他家?
以前摆渡的吴驼子捡回来一个丫头,许多人瞧稀奇都过去看了。
王玉兰回来说,“造孽啊,那么小的孩子,就那么扔了,驼子捡回来的时候那孩子脸都冻的紫了,身上都有蚂蚁了。”
潘广才老娘道,“没闷上草灰,就算积德了。俺估摸着是上坝大龙媳妇家的,那春晌就鼓大肚子了,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现在都没动静,不是她家的是谁的。”
李和道,“吴驼子自己都那么大了,能好养吗?”
吴驼子就因为年龄大了,在河边受不了寒了,当初才要把船卖给何招娣的。他的记忆里是有那么一回事,驼子是捡回来一个丫头,可这丫头后来怎么样,他是一点不清楚的,他是常年在外,老家的事情也只是偶尔听王玉兰唠叨。
王玉兰道,“那一老光棍能哪能会养孩子,俺去找几件小衣服给他,再去给他拾掇拾掇。”
她就去翻箱倒柜把李沛和李柯不穿的衣服都给翻了出来,又找了几块布头做尿片。
李和就跟着王玉兰几个妇女一起过去了。
驼子家在村子里的最东边,只有一间低矮的小茅草屋,他以前在河边摆船,自然以船为家,家里的屋子都是很少布置的。
有老娘们在教驼子怎么做暖盆,“你劈材在灶里要烧到树心,才能把碳捡出来,不然没烧透,烟大了,呛着了孩子。”
驼子说,“不用碳盆也行,俺屋里有炉子,炉子也暖和,冻不了她。”
脸上一道道皱纹的深坑,可能因为高兴,显得更加红润了。
大壮老娘数落他道,“孩子尿片这天气一时半会儿干不了,你就得用炭盆给熥干了,不然你哪来那么多尿布供着换。”
驼子恍然大悟,点头称是,见李和来了,很是高兴,“二和,你读书的,你给她起个名字吧,你知道的,俺不识字。”
“好。”李和低着头进了那狭窄的茅草屋,看着那孩子红扑扑的小脸。他的心很是冰凉,冰凉的像块石头,像寒风扫过街道。
驼子很是自夸的道,“俺自从卖了船,就很少早起呢,偏偏今个早四点多钟,俺想着要起来摆船,待起来了才想起来俺没船了。起来早又是没事,俺就趁着雾气去河坡上溜达了一圈。那老坡俺嫌弃哪里草茂,一直很少去,结果又偏偏今天去了,那闺女哭的响亮,让给寻摸着了,你说这是不是福分。”
潘广才老娘道,“当然是福分,驼子,将来有人给你养老了。”
驼子道,“不要,不要,俺自己给自己养老。俺把她养大,也送她去念书,让她识字呢,你看她笑着呢,她笑俺就能笑了。”
王玉兰道,“比俺家老五小时候可人疼呢。”
驼子催着李和道,“二和,帮着想个名字是正紧,俺去找刘传奇上户口。”
“叫吴琼怎么样?”
“穷?不行,不行,千万不能穷。”驼子立马就否定了。
李和苦笑,按照这个逻辑,‘嘉’是不行了,叫吴嘉,无家怎么能行呢?
“吴悠怎么样?”
“无忧,无忧,这个彩头好。”驼子这次很是高兴地说道。
屋里的老娘们也说这个名字好,孩子的名字定了下来,就叫吴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