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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凉已经看见过很多人崩溃时的模样了。
甚至于他自己也已经在精神崩溃的边缘徘徊了数次。
杰尔曼已经重新平静了下来,但他却并没有从那盘绕他的梦魇之中脱离,因为张凉看见,杰尔曼的手掌正死死地抓着那根始终伴随着他的拐杖,满是皱纹的手背皮肤因为用力过大居然透出了一股不正常的红色。
张凉听见了人偶那轻柔的脚步声,他连忙撤开了一步,扭头去看,只见人偶对着自己弯腰行了一礼,随后便来到了杰尔曼的身旁。
也就是在这一刻,张凉明显地察觉到了一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那源头就在人偶的身上。
他记得这种微妙的违和感,他注意到人偶那双向来平静、温柔的眼眸突然多了一些其它的东西,随后张凉便看见她伸出了双手,轻轻地盖在了杰尔曼那只握着拐杖的手上。
老猎人的呜咽声停止了,张凉惊奇地看见,上一秒还满脸痛苦的杰尔曼此时居然完全地舒缓了下来,他并未醒来,但却已经进入了真正的放松状态。
人偶小心地帮杰尔曼整理了一下他的破围巾,老猎人的确睡得非常熟,哪怕是这样的举动,也同样没能惊醒他。
终于,人偶完成了她的工作,她抬起头,见张凉至始至终都看着自己,便如往常那样疑惑地偏了偏头。
张凉笑了笑,没有再去纠结自己之前那种模糊的感觉,转身走向了木屋。
然而,就在他即将从走过那转角时,他却听见杰尔曼喃喃地念出了一个名字。
“玛利亚……玛利亚……”
张凉定住了脚步,透过身后的那些花草枝叶看去,却见人偶就像以往那样站在杰尔曼的身后,并没有更多的动作和反应。
猎人仍然在沉睡,仿佛那个在他口中一闪而过的名字只是某个只存在于在他的梦境当中的遥远回忆与慰藉。
张凉没有再继续逗留,他走进了屋内,将之前人偶准备给自己的茶水饮尽,随后便来到了那个用于修整猎人武器的工作台前,将放置在一旁的断剑拿到了台面上。
与那聚合体怪物的死斗让他意识到了自己现在所使用的武器的不足。
尽管自己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回到猎人梦境来对自己的用具与猎杀武器进行保养,但在高强度的对抗与拼杀中,尤其是在与那些有别于野兽并且更加危险致命的敌人时,已经有所磨损的武器便极其容易遭受损坏。
这一次的他凭借着安泰尔抛过来的那把金属尖锤渡过了一劫,但下一次呢?
尽管猎人的敏捷是他们在猎杀中求生与获胜的巨大助力,但是如果在激烈的战斗中突然失去了趁手的武器,那影响也一定是致命的。
思前想后,张凉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来到了那用于存放各种杂物的储物箱前,将手伸向了角落之中,将被自己叠放在角落当中的几个小布包取了出来。
杰尔曼曾经和自己说起过这些血液凝结物对猎杀者们的重要性,然而他却始终对此抱有一定的疑虑,毕竟这些血液凝结物中有不少是从完全兽化的野兽身躯之中获取的,出于谨慎,张凉对这种事物敬而远之,再加上杰尔曼总是有意无意地催促甚至鼓动他去使用这些或大或小的血石,这使得张凉更加地担忧了。
但现在,他已经越来越能感受到自己所面临的各种危机与阻碍所带来的压力了。
“该来的终归会来的。”
他这样安慰着自己,伸手拿起了一把凿子,用力地敲在了一小块血石的碎片上,零星的红色粉末在工作台上平铺开来,而它们在接触到那把伤痕累累的断剑时,便像是被什么东西吸附了一样,死死地贴合在了寒冷的金属上。
一切准备妥当,两截断裂的剑刃拼合在了一起,由不知道多少块血液凝结物碾碎后化成的粉末平铺在了整一把武器上。
猎人长出一口气,伸手抓起了架子上的一把小刀,在自己的手掌心中用力一划,刺痛之中,他的血液便从那伤口之中流淌而出,滴向了工作台上的长剑。
他感受到了身体当中能量的消失,有那么一部分血之回响似乎顺着那些血液的流出而流失了,而在他的血液接触到了那些红色粉末的刹那,这些碎粉便如获得了生命一般,在猎人的注视下,这些鲜艳的色彩不断地扭结变幻,将那教会长剑与那宽大的剑鞘一齐包裹了起来。
“接下来只要等就可以了。”,张凉退到了椅子边上,坐了下来。
人偶似乎还在陪伴着杰尔曼,这让张凉莫名地有那么一些失落,但下一秒,他就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一个非常非常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这张圆木桌的角落,仍然是那张有些丑陋,甚至可以说是滑稽的脸。
那信使颤巍巍地爬向了装着热茶的茶壶,无比熟练地将它抱了起来,将张凉面前的空杯子倒满。
它似乎还不太满意,又或者是因为自己很久没有做过这个工作了,于是它又将另外的两个空杯也全都倒满,这个举动让张凉颇有些无奈。
在忙完这些事情后,这信使似乎有些茫然,它四周看了两圈,似乎是在找什么熟人,但最终,它还是放弃了这样的举动,撇下了那茶壶缩到了桌子的另一边。
“怎么,你不会是想回去了吧?”
张凉失笑,但笑了没两下,翘起的嘴角也平复了下来,他将茶杯端到了眼前,一时间有些不安与烦躁。
“所以那个世界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
“在许许多多的原始民俗传说中,很容易就可以找到有关于人们对于‘灵魂’的某些共性认识。”
车子有些颠簸,而在车内,赵颂雅的耳边则一刻不停地传来顾冰的声音。
她从正式出发开始,嘴巴就没有停过,甚至眼睛也没有停过,她不断地阅读自己存放在随身电脑里的文档,又或者是那些已经打印成册的纸质资料,随后又不断地发表一些个人的见解与看法。
赵颂雅能够感受得到她的紧张。
顾冰的这种表现让赵颂雅感到有些好笑,但同时,她在赵颂雅心中的形象也变得更加真实了一些。
同车而行的约瑟夫倒是一点都没有笑,他在非常认真地听取顾冰发表的这些看法,时不时还点两下头,也不知道在盘算一些什么。
临出发前,约瑟夫明显是改变了自己的想法,选择将赵颂雅两人并入了车队,这种做法让赵颂雅有些害怕,前路未知是一点,而约瑟夫此人的手段和决策则是另外一点。
“无论是在哪一种民俗传说中,只要涉及灵魂,就可以很轻松地发现人们有关于‘灵魂离体’的相近观点。”
顾冰继续着自己的工作:“通过种种仪式,又或者因为生病、人为致幻,人们的灵魂能够脱离肉体,而这样的行为并不会造成人的死亡,他们因此能够获得更多的能力,比如预知力,又或者是更加夸张的一些力量。”
“不过在这里,又出现了两种鲜明的分歧。”
“一者认为,灵魂最终还是需要寄宿于肉体,二者是一体的,因此当灵魂受到侵害,那么肉体也将灭亡……相对的另外一种观点,则将灵魂视为高于肉体的存在,在部分图腾崇拜和古老宗教里,我找到了一些描述祭司或者术士们以‘自杀’或者‘自虐’的形式来使得自身灵魂获得独立的记录。’
听到这里,约瑟夫提问道:“所以你认为,在那个山洞中所发生的事情,属于后者?”
“不确切。”
顾冰终于抬起了自己的目光,但她却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扭头问赵颂雅:“你的看法呢?”
“呃,你问我?”,她思索了两秒,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我觉得我们可能可以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那个怪人的身上,如果他真的真的已经活了那么久……甚至更久,他是不是已经完全可以被视为那些传说或者神话传闻中的真实案例了呢?”
赵颂雅说到这里,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他的某些方面已经完全超脱了我们认知中的‘人’,那么他的这些行为是不是可以从一些更高的角度进行判断?”
“他就像一个幽灵。”
约瑟夫沉着脸:“不,他简直就是一个幽灵……一个真实而且可怕的幽灵,所以他所做的一切很可能是为了另外一个目的。”
“比如说,他想借这个机会去某个他之前无法到达的地方。”
顾冰轻声回答,当她提到“地方”二字的时候,声音出现了一丝颤抖,但却也被车子的颠簸给掩盖了过去。
就在这时,车辆突然停了下来,而众人的耳麦当中,突然接入了先遣队的信号。
“当前已经行进到距离计划点B五百米左右的位置。”
“空气的湿度在提升,植被的种类有一些变化……而且我们无法听见鸟类和虫类的声音。”
负责汇报的队员尽可能地去说明他们所遭遇的状况:“发现了一些有些奇怪的拖曳痕迹,初步估测为体型接近熊,或大于熊的生物。”
“但有人认为自己闻到了奇怪的味道。”
约瑟夫疑惑地问道:“味道?什么味道?”
“鱼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