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天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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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色的教会长剑与颜色暗沉的锯肉刀先后落在了蜘蛛罗姆的身躯上，暴力的劈砍与迅猛的戳刺撕开了那层覆盖着怪异植物的皮肤，巨量的血液顺着伤口狂喷而出，那是苍白的血液，这血液与张凉以往所看见的居然还有所不同，在那可怖的白色色彩之中，居然还藏着一丝奇异的蓝光。

似乎它的血液，与张凉以往所猎杀的那些奇异生物的血液也有着不同，或许是种类，又或许是它有着某种奇特的品质。

成功击中目标的猎人并没有乘胜追击，已经深埋在骨头和血液里的猎杀本能使得他在取得战果之后便直接抽身退开，左手的猎人锯肉刀发出一声脆响，从长柄的锯齿砍刀变形成了最原初的折叠状态。

他毕竟没有办法做到双手并用，尤其是还需要控制两把用法完全不同的武器。

然而，让张凉感到诧异的是，刚刚已然被自己重创的蜘蛛罗姆，却并没有针对自己的进攻做任何的反应，它只是缓缓转动着身体，将那坚硬而布满了眼睛的头部对准了自己，而真正让张凉感受到威胁的，居然仍然是那些之前试图将自己包围起来的小型蜘蛛。

“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咬牙切齿地问道，就这个问题，张凉在心中其实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但那实在是有些过于荒唐了，他无法理解威廉的想法，也无法理解眼前这个已经被拜伦维斯的“高尚事业”折腾得毫无人形的可怜生物。

“你们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他重复着，右手长剑一刺一挑，将一只试图拦路的蜘蛛砍成两截，身形飘忽如同振翅的黄蜂，绕过了另一侧蜘蛛的阻拦，右手中的教会长剑再一次地刺向了蜘蛛罗姆的身体。

“噗嗤！”

血液的喷溅声响起，然而这一次，长剑剑身上所传来的阻力却在一秒之后突然消失，张凉诧异地退后一步，想要将长剑从罗姆的身上拔出，然而这时，这只巨大蜘蛛的身体却如同虚无的泡沫般，在短短几秒之内消失在了原地。

他迅速地拉开了与那些小型蜘蛛之间的距离，但这个时候，眼角的余光却捕捉到了罗姆的身影，它那庞大的身躯从这密闭银色空间的另一个方位落下，然而这样的降落却未曾激起任何的响动，展现出了一种与它身形完全不匹配的轻盈。

伴随着它降下的……是更多的小蜘蛛。

张凉的背脊上冒出冷汗来，这些致命的虫子实在是太多了，一眼看过去，少说也有四五十只，最为可怕的，是它们居然已经开始从不同的方向朝自己包来，他甚至能够听见这些怪异怪物行动时所发出的关节脆响。

他算是知道了，罗姆现在是铁了心地在逼迫自己，又或者，正如那意识所说的……她身为人的意志已经伴随着能力的使用和时间的推移被磨平了，现在已经被真正属于这种生物的冷酷意志所取代。

或许正如罗姆的意识所说的那样……现在的张凉必须，也只能做出一个选择，那就是将他眼前巨型蜘蛛杀死，那似乎不仅仅是威廉大师的愿望，同样也是罗姆自己的愿望。

而张凉所担忧的，在罗姆生命终结之后所可能出现的“血月”和发生的“仪式”会带来何等后果，却是没有得到更多的解答，然而这种事情，张凉觉得自己光用膝盖都能猜到，这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至少，对于那些在亚楠地区苟延残喘的普通人们来说，那一定不是值得开心的事。

“我该怎么办？”

猎人默不作声地劈砍着周围的蜘蛛，锯肉刀和教会长剑时不时地在爬虫们那坚硬的头壳上擦过，明亮的火星在空气之中飘摇，要么隐入空气，要么沉入银色的涟漪之中，伴随着动作的加剧，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心跳也愈来愈快。

断裂的肢体，翻滚的蜘蛛头颅，飞溅的苍白血液，这些在杀戮之中被创造出来的零碎产物就像是被抛在沼泽上的岩石，缓缓地沉入了承载它们的银白之中，伴随着猎杀行动的加剧，猎人的左眼开始隐隐发烫，他体内的兽性因那泼洒在他身上的血液而沸腾，也因他身上伤口的增加而变得活跃。

身后传来了硬物破空声，张凉以极快的速度将锯肉刀砸向后方，机括应声启动，锯齿刀刃如钝器一般砸在了那从后方落下的蜘蛛的头部。

让人牙齿发酸的声响从老旧的锯肉刀上传来，这把由吉尔伯特赠送给张凉的锯肉刀“惨叫”着，随后，令人不安的金属断裂声从其机括的连接处钻出——那机括损坏了，除非经过修复，张凉便只能讲它当成一把普通的锯齿砍刀了。

面对其它方向扑来的敌人，张凉当机立断抛开了锯肉刀，教会长剑与负在背后的沉重剑鞘重新组合，那把势大力沉的路德维希圣剑再一次地挥舞起来，将所有尝试着靠近猎人的蜘蛛拍飞。

就在这时，张凉看见了那已经沉默了许久的蜘蛛罗姆，它此时的姿势颇有些奇特，只见它将头部高高地抬起，尾部也同样指向空中，而它身上的那些植物，则闪烁着一道接一道的蓝色光芒，这些光芒在它的头部迅速汇聚，形成了一个若隐若现的光团。

“砰！”

就在张凉再一次劈飞了一只蜘蛛后，罗姆头部的光团突然散去，紧接着，上方的云层之中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轰鸣呼啸声。

张凉惊悚地仰头看向那迷雾一般的天穹，却发现，自己头顶上的云层突然被什么东西活活撕开了，紧接着它便直直地砸向了自己，那是一颗带着冰冷蓝色光芒，既像是气体又如同固体，又或者……那根本就是一颗巨大的陨石！

张凉意识到，哪怕是由莉亚或者米寇拉什那样的学者，也没有办法唤来如此巨大且壮观的事物，他们那引以为傲的秘法，在如此的场景下简直堪称简陋！

蜘蛛群在恐怖的轰炸中翻腾、碎裂，那数不清的蓝色陨石一颗又一颗地砸在银色的空间镜面上，在那一圈接一圈的波纹和涟漪中，被震撼与绝望掌控了的猎人失去了踪影，将近十秒后，被陨石砸击的区域就仅仅只剩下数只幸存了的小型蜘蛛，而位于轰击最中央的张凉，则仿佛成为了那些尸骸碎片的一部分……正缓缓地消散、沉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