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一章:第二十八章 药水与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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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斯科因不是亚楠人。
准确来说,他应该是地地道道的英格兰人,曾经是。
亚楠有着一种极其特殊的魔力,所有来到这里的外乡人,大都听说过它那“血疗之乡”的传闻,而在所有的人来到这里之后,却又失去了离开它的决断与勇气。
加斯科因并不恨这个地方,如果没有亚楠,没有亚楠的血疗,自己早就该在二十年前死去了,那种来自血液的病症让他痛苦不堪,加斯科因找遍了各种办法并坚持地为了自己的信仰奉献着,但是病痛却始终没有放过这位虔诚的神父。
于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他来到了在人们的传闻中充满了谜团的亚楠,接受了这里的血疗。
加斯科因神父的病症褪去了,不仅如此,他也接触到了亚楠颇有特色的文化……关于血的文化。
至于亨里克。
加斯科因对一个经历与自己极度相似的人没有任何不出手帮忙的理由,于是,与他一样患有稀奇病症的亨里克在奄奄一息中被带到了这里。
在同样接受了亚楠的特殊血液之后,两人都意识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他们没有办法再离开亚楠,而亚楠也不会放两人离开……
控制身体里的病症需要时不时地进行输血,而关于亚楠的血疗的秘密也不容外传,而随着两人在亚楠定居,他们逐渐地接触到了更多像他们一样的“外乡人”。
而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猎人。
或许是这些猎人本身就不属于亚楠,所以才更能够适应猎杀者这样一个职业……但事实上,无论是加斯科因,还是其他的本地猎人,在这里都同样不受到欢迎。
亨里克大概是一个少有的例外了。
而加斯科因眼睛的问题,则在四个月前暴露了出来。
在那一次的猎杀之夜,兽疫爆发得让人喘不过气,所有的猎人都不得不东奔西走,其中有不少的新人直接惨死在了街道的阴暗角落中。
加斯科因当时并未受伤,这位身材魁梧的神父绝对是一名合格的猎人,但刚刚完成了一次狩猎的他,却被眼睛中传来的疼痛折磨得几乎翻倒在地上。
亨里克在当时做了正确的决断,他几乎是拼着命将加斯科因带到了最近的教堂里,找到了同样在执勤的治愈教会成员。
情况不容乐观。
对亚楠的猎人们来说,兽化与兽疫不仅仅是一种从身体内部产生的病症,在不断的搏命与猎杀中,兽性很有可能会取代人本身的理智,而当一名猎人永久地沉浸在屠戮所带来的感官冲击中时,兽疫自然而然地也会侵蚀他的躯体。
亨里克没有办法反驳治愈教会对加斯科因的裁决,但同样的,他也不会同意任何一个人将水银子弹打进加斯科因的脑袋里。
幸运的是,加斯科因本身的信仰居然发挥着作用,他通过虔诚的祷告来缓解病变所引起的疼痛,甚至还能够克制住投身于狩猎的冲动,但人的精力终究是有限的,即便加斯科因定期使用治愈教会给他的药液来缓解这种状况,却仍然不能将其根除。
他的肉眼已经几乎失去了效用,于是便用布条将双眼遮住,但奇怪的是,加斯科因并未就此成为一个“瞎子”。
所有人都发现,加斯科因就像那些曾经的拜伦维斯学者们一样,就算不利用肉眼也能够“看见”周围的一切,鉴于拜伦维斯本身的禁忌,没有太多人愿意谈论他身上发生的事情。
“呼,呼!”
药水带来的清凉让加斯科因的身体得到了难得的放松,这种药水半个月才能够使用一次,亨里克能够从里面闻到血的味道,或许这东西和治愈教会分发的“圣血”有着相似的本质。
加斯科因双眼中的浑浊仿佛消去了,他自己站了起来,走到一旁的柜子前,从中取出了一根新的干净的布条,麻利地将眼睛包了起来。
“今晚我得出去……”,加斯科因对着亨里克说道:“我有义务出去,至少我不能让那些野兽砸家里的大门。”
“不不,加斯科因,我觉得你最好还是留在家里。”,亨里克反驳道:“你不能每次用完药就想着出去工作,这不现实。”
他上前了一步,按住了加斯科因的肩膀:“听着,不会有野兽来砸你们的门,绝对不会有,我已经和联盟的人说过了,会有人关照这附近,一个人都不会有事。”
加斯科因长出了一口气:“我真是受够了,亨里克……我很害怕自己哪一天就会和那些野兽一样。”
“那你估计得担忧很长时间了。”
亨里克笑道:“事实证明,你的上帝还是能够看到这个鬼地方的,他也一样能够看到维奥拉和你的两个天使。”
加斯科因勉强地笑了笑,随后便拍了拍亨里克的背:“走吧,你今晚得吃饱了,我可是记得有一次你因为饿得肚子叫,差点就被发现了。”
“嘿!适可而止!”
亨里克哈哈一笑,便和加斯科因一前一后朝着餐厅走去。
他并没有属于自己的家庭,能够证明他生活在亚楠的证据只有他的住处和那些用于猎杀的武器了。
亨里克相信自己的身上沾染着厄运,他很害怕自己与异性的结合会使得这种厄运传递下去,幸运的是,对于加斯科因一家来说,亨里克也算是家庭中的一员了,只不过不住在一块罢了。
在加斯科因的家里能够随处看到十字架和一些别的塑像,看得出来,神父拼尽全力地想让自己的住处看起来更加光明一些,而不是像亚楠的其他建筑那样阴森而压抑。
值得一提的是,在三个月前,加斯科因的妻子维奥拉的父亲在夜晚的时候变成了野兽,神父选择亲自将这个老人送去了天国,从那时开始,维奥拉便不愿意过多的和自己的丈夫交流沟通。
“这有什么办法呢?”,亨里克看着对面那个戴着红宝石胸针的妇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两个长相可人的女孩儿乖巧地祷告着,和自己的父亲一起。
就在祷告即将结束的时候,钟声突然响起。
不是屋内的时钟,而是教堂的巨大的钟声。
亨里克皱起了眉,原本已经拿起了刀叉的他顿在了座位上。
“不可能,现在还没有入夜!”,亨里克低声说道:“至少还有两个小时……是搞错了么?”
“不对!”
加斯科因抬起了手,示意亨里克不要出声。
“咚!”
“咚!”
“咚……”
连续两下,紧接而来的第三下钟声无比悠长。
第二次重复,两短一长。
然后是第三次……
在第三次鸣钟结束后约莫10秒,钟声再一次穿透了整个亚楠。
这一声巨响后,再也没有了动静。
两名猎人已经顾不上用餐了,他们已经站了起来,哪怕是亨里克这样黝黑的皮肤,此时居然都因为惊悚和讶异而生出了一丝苍白。
“主教死了。”
亨里克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维奥拉和两个孩子惊呼了起来,妇人看向自己的丈夫,却发现加斯科因对这个信息没有表示半点的质疑。
这不是猎杀开始的警钟,而是为治愈教会的主教的死而鸣响的丧钟。
……
手机的铃声在张凉的耳边炸开,这和他脑海里仍在回荡的亚楠钟声混合在了一起。
“喂喂?”
他瞬间清醒了过来,抓起手机便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一头传来了一名女性的声音:“张先生是吗?赵逢先生的家属之前嘱咐过我……”
“他醒了?”
“嗯,是的,你现在可以过来。”,护士被张凉的反应吓了一跳,不过还是相对有礼貌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好好好。”
张凉忙不迭地回应,当即从床上蹦了起来,穿上鞋子,将手杖和手提电脑塞到了一个袋子里里,抓起来就往楼下赶。
没几分钟,张凉便已经来到了街道的对面,在穿过了大门后,便朝着住院部‘’走去。
现在的时间是凌晨三点。
在踏入住院部的瞬间,张凉的身体顿了一下,而嘴角也不由自主地抽搐了起来。
张凉有些无法相信自己所看见的东西,他很怀疑自己现在还没有从梦境之中醒来,又或者眼前还留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残影。
眼前的事物呈现出一种支离破碎的感觉,原本应该是干净洁净的墙壁,现在居然“变”成了木头与石头混合而成的墙,但脚下的地面和天花板却还保持着原有的样子。
“张先生?”
值班的护士试探性地叫道。
张凉心里一紧,忙回头看去,但出乎他的意料,这位护士居然并没有变成他想象中的那种怪异模样,看上去颇为正常。
“嗯,对是我,我是赵逢的家属……他还在之前的病房吗?”
“对没错,你跟我来吧。”
护士走到了张凉的边上,引着他朝电梯的方向走去。
张凉忐忑地跟着,这两边墙壁所展现出来的形象让他想起了亚楠中的建筑,但是走廊尽头的电梯却又相当的出戏,张凉几乎以为自己跑到了某个剧组的拍摄现场。
然而,当电梯门再一次打开的时候,张凉便感受到了一丝凝重。
他不知道自己所看到的这些场景到底意味着什么,他看见一些如同蜘蛛网一般的植物枝条从墙壁中毫无道理地伸出来,仿佛自己现在身处于某个建筑的废墟。
随着他与赵逢病房之间距离的缩短,这些植物越加茂密,当他看见赵逢病房的大门的时候,这些植物几乎已经覆盖了两边的墙壁,密不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