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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阵痉挛掠过安玫的身体,她觉得自己正跌入无底的黑洞,不停下坠,没有尽头,入眼的唯有漆黑一片,围绕她的等待她的是无光的惨淡,似乎有些支离破碎的幻象,她望见了自己,比现在年青,眼眸中掺杂着欢欣的柔善的神采,她的身侧伫着人影,牵着她的手,紧紧靠在一起,神情亲密,仿佛须臾不可分开。
那是谁?
她努力抬眼望去,那却是个无脸的男人,颜容被包裹在阴影中,他抬起她的脸,用虚幻的手指抚着她的嘴唇,他像个从坟墓中爬出来的幽灵鬼魅,没有体温,也无实质上的形体。
他低下头,吻了她,她只感到一股如雾般的风,在唇瓣上轻轻吹过。
“我们回家好么?”
“家?”她胸中惊愕,仔细分辨着这个奇怪词。
强烈的痛袭来,她苦闷地呻咛,觉得自己被无形的力,撕裂成两半。
……
卓尔法·隆奇紧锁眉关,他本以为事态越来越好,离自己奉行正义之拳的日子已不远了。但这个姑娘却似乎有着怪异的顽疾,类似于偏头痛,但发作时叫旁人愀然动容。
刚离开灰岩山脉时,姑娘还显得神采奕奕,卓尔法已是个跛腿的残疾,被敲碎的膝盖不时痛得难受,没有她的帮助,估计会困死在山谷之中。
“按你的分析,哥哥……不,乔·考利昂,在以前对我做过什么?”姑娘在篝火上翻着一只从灌木丛中捕获的兔子,剥了皮,正被烤得不停淌落油脂,香味让两个饥肠辘轳的人都有些迫不及待。
“效力很强的特异洗脑剂,他应该是用药物控制着你,却又害怕你哪天恢复了记忆。”卓尔法将姑娘递给他的药瓶拧开,将几粒丸药倒在掌心里,用手指沾着尝了些粉末,他对药学一无所知,只能用仅有的线索来推断,“所以,那肯定不是好事。更详细的,你只能找到影王,亲自逼供。”
“我总会逮住他的,而且,那家伙还拐走了我的马。”安玫眯起眼睛,那宛若碧绿海洋般的清澈眸子中,蕴育着魔鬼残忍的影子。
她说的是割风,影王在预料到姑娘的报复,急忙转移据点时,骑走了那匹血统优良,脚程最快的冠军马。
但刚走出山脉不久,沿着道路朝黄金角海湾挺进,追踪着乔·考利昂身影时,邪恶的症状不合时宜地袭击而来。
头疼的顽疾让姑娘痛苦不已,幻听幻觉让她仿佛处于两个世界的夹缝中,以致于经常对现实缺乏认知感,她忽而清醒,忽而神智昏迷。
他们被迫停止了前行,姑娘此刻的状态不适合跋涉和战斗,如果缺乏了她在武力上的帮助,卓尔法以残疾仍然虚弱的身躯,无法应付敌人的任何一次攻击。
他带着姑娘,冒险进入了一座小城镇,所辛苦难和内心的煎熬,让他的相貌苍老无比,和以往发生了相当大的变化,镇上的居民只顾着自己的生计,也不会怀疑一个跛着脚,衣着破旧的普通老汉是正被全国通缉,罪大恶极的歹徒。
他找到一家小旅馆,要了一个房间,店主人望见处于昏迷和噩梦中的安玫时,同情地问,“老先生,您的女儿病了?需要医生么?”
女儿?卓尔法自嘲地想,他才四十五岁,两年前,还是个精力充沛的秘密警察,现在,即便说他已满了六十岁,也有人相信。
但这是个很好的掩护。于是卓尔法点点头,“我女儿病了,有点发烧,需要休息,请给我准备一杯热牛奶和简单的饭菜。”
这种病看医生根本没用,他也不知该怎么办。
那杯牛奶放凉了,姑娘还没恢复,她浑身不停地痉挛,呼吸急促,轻喊着一些模糊不清,不明其意的话。大量潮热的汗将衣裳浸透,裸露在外的面颊和脖颈都湿漉漉的。
卓尔法要来温水,用热毛巾给姑娘擦汗,他摸了摸简直能拧出水来的透湿衣服,为难地摸着下巴。
店主人望见客人艰难地从楼梯一步步挪下来,急忙临了上去,“您还需要点什么。”
“有旧衣服么?”卓尔法气喘吁吁地问,几步路就让他汗流浃背,腿也痛得慌,“我还要一位女眷,帮女儿擦拭全身,换好内衣。”
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着道德上的某种洁癖,卓尔法虽然有着固执和扭曲的价值观,但至少在对待女士上,堪比最谦卑的绅士。
这源于他对母亲的爱。
店主的妻子有套旧衣裳,她端着水盆麻利地钻进房间,帮安玫清洗了一遍,出来时,她不解地对卓尔法说,“年迈的父亲,帮生病的小女儿洗下身子,又有什么值得顾忌的?”
卓尔法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含糊地点点头。
他关好门,靠在椅子上,想着心思,还有日后的一些安排。
帮自己洗脱罪名,惩罚凶手,赎清心底的罪,还有……
他望着即使在苦痛中,也依然美丽的姑娘,渐渐疲劳不堪地睡觉了。
凌晨时,姑娘稍许恢复了些神智,她揉着额头准备跳下床,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换了。
“你帮我换的?”她笑嘻嘻地问被惊醒的卓尔法。
“不,我请旅馆的老板娘帮手的。”
“哦,不错。”她把毯子披在身上,用手指理了理凌乱的头发,轻描淡写地说,“如果你碰了我,出于对救命之恩的报答,我不会杀你,只会敲断你另一只腿。”
和男人心中隐藏的某种情愫不同,安玫只是单纯地视他为一个能借助智谋的盟友,等他们互相支撑着完成各自的报复,就会分道扬镳。
“你好点了么?”卓尔法转换话题。
“不算妥。”她烦恼地敲了敲头,朝卓尔法伸出手,“把药给我。我不能总处于这种无力的状况。”
“但……”
“让你给就给,少啰嗦。”姑娘的语调中明显有股渴望。
她服过药,闭着眼眸,靠在枕头上安稳地休息,卓尔法仔细打量着安玫的神色,他似乎看到了一个嗜酒的人,在满足了心底的酒瘾后,满足无比的神采。
“药物上瘾?”卓尔法皱了下眉头,他看过有这类癖好的人,就算明知道某些东西对身体不好,也难以摆脱心理上的依赖。
“如果关进房里,只提供清水和食物,能戒下来。不过……”卓尔法悲悯地想,他没能力强行这么做,只能旁敲侧引地劝告。
安玫也清楚停止服药,随着时间的流逝,洗脑剂的效力会慢慢减弱,直至消失,但她制止不了自己的蠢举动。
“好吧,我尽量少服点。”
她咬牙,努力让自己减少对药物的依赖,只在头疼发作得最频繁,实在无法忍耐时,才少量地吞咽几粒。
起初,她还高兴地说,似乎又记起了什么,一座海滨的繁华城市,一位慈祥但相貌模糊的老奶奶。
她离丢失的回忆,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纱幔。
一切似乎都在好转中。
但有件事让她被迫改变了决定,那发生在通往海湾地区的公路上。
不甘于被追杀的影王,清楚因洗脑带来的后遗症,他认为安玫会停止用药,希望摆脱脑子里的禁锢,而这正是她虚弱的时候。
他留下了几名干部当殿军,让他们分批盯紧交错纵横的要道,如果发现了敌人的踪迹,寻找机会解决麻烦。
虽然还没进入黄金角,但公路沿途的车辆上仍然很多,大顶棚车、驿站的公共客车、私人的小型马车穿梭不停,卓尔法找了辆简陋的小货车,车夫是个颇有同情心的乡下人,没收一分钱就让他们上了车,还递给他们一张又薄又破的褥垫。
敞开的车厢里堆满了草料,气候怡人,黄昏时暖暖的夕阳,照在身上挺舒服。
道路两边绿意盎然,有一片片开垦过的田地,还有小树林和丘陵,远处有小乡村模糊的黑影,空气里荡漾着花草的自然芬芳。
如画的风情稍微减轻了安玫心底的愤懑,她忍受着头疼,嚼着肉干,问道,“还剩多少钱?”
两个复仇之人都忽略了一件事,安玫没多少金钱上的概念,以前想要什么,自有组织的成员双手奉上;而卓尔法的脑子,主要想着如何借助姑娘的力量,来找到他一直追踪的乌鸦,却忘了在离开废弃据点时,带走点值钱的东西变卖。
钞票让机智绝伦的通缉犯和神秘莫测的刺客,尝到了俗人的烦恼。
“还有几十块。”卓尔法说。
“等到了繁华点的镇子,我去弄点。”姑娘眼睛闭得紧紧,用力揉着隐痛的头,她受够了,如果是辆豪华舒适的轻便马车,想必她能减少点苦痛。
“别干得太快,免得多惹麻烦,引起当局的注意……不,我们似乎现在就有麻烦了。”卓尔法盯着远处,“有辆车远远跟着咱们,已经跟了一个多小时。我看不清车上的人,你能瞧见么。”
安玫的力量主要由精神来控制,而不是肉体上的武技,头疼的干扰对她影响尤其深刻,她费力而隐蔽地施展着龙脉的能力,半分钟后,她两眼冒火,“是古蒂,组织里的干将,车厢里还有两个人,他们胆敢明目张胆地跟上来,而不是销声匿迹,祈祷我别找上门去。”
“如果你没有被病痛折磨,数小时前就能发现他们了。”卓尔法不禁皱起了眉头,“敌人也发觉了这点,小姐,你虽然在龙脉者中威名赫赫,但敌人终究是一群冷血的刺客,他们不会甘愿东躲西藏,如果不除掉影王,危险依然存在。”
“那他们怎么还不动手?我正虚弱地躺在这里。”
“海湾正流传着储君被龙脉者绑架的事,路上人太多,如果发生了超自然的战斗,他们就暴露了行踪,我们躲着当局的搜索,他们也同样如此。”卓尔法沉声说,他回首问车夫,“先生,前面的路段如何,没想到还没到黄金角海湾,车流就如此繁荣。”
风大,他喊了几遍,车夫才听到,大声回答说,“当然,这里是从山脉地区到海湾的必经之路,再开半里路,到了分岔路口,车子就会少许多。”
“敌人是想在那里动手。”卓尔法想,他掏出药,看着姑娘吞下,希望她能恢复战力。
“我得调整精神波长,和龙脉的能源契合,而且药效还得段时间才能发挥作用。”安玫冷声说,“两个尊爵级,古蒂虽然还达不到君王的范畴,但也算有点实力,如果不能使用绯红检控官的领域,挺麻烦。”
追踪的刺客显然发现了目标以发现他们,虽然在偏僻的地段动手最好,但当务之急是解除安玫这个心腹大患,他们交头接耳了一阵子,加快了马车的速度,准备不顾一切地袭击。
越来越近。
危机一触待发。
在人群麇集的地段进行龙脉者间的搏斗?
天,这无疑像顽童拿树枝捅穿了马蜂窝,于储君被绑票,警察和军队气势汹汹地寻找敌人的当口,把全拜伦的目光吸引到他身上?
就算他们愿暴露身份,卓尔法也不愿意,影王有储妃的庇佑,而他和姑娘没有任何后援,如果在人多眼杂的地方交火,被旁人瞧清楚容貌和身体特征,会让他寸步难行。
他制止了安玫准备临战的举动,飞快地思索着拖延时间的方法,搭乘的小货车却缓缓停下来了。
“怎么呢?”卓尔法问。
“检查站,最近公路上的盘查很严格,都是费都那起谋逆案闹的。”车夫的语气挺不满,军队接管了整个海湾地区的所有路口,希望能发现关于绑匪的线索,但乡下人对政治上的风云没什么兴趣,他们更关心自个的生计。
卓尔法望着检查站,有一个分队的士兵在细密地检查所有过往车辆,他有了主意。
一名穿着火红色制服,脚上是长筒马靴,头戴着有鲜艳长羽毛帽子的小军官走过来,胸前绣着军衔和所属编制的徽章,显示士兵隶属于火枪营的连队。
普通的货运马车,车夫持有身份证件,就住在临近的村庄,车棚里虽然载着两名搭顺风车的客人,但一个是老头,一个是看起来身子挺虚的姑娘,没什么可疑。他稍微检查了下,便示意部下移开路障。
“好先生,请帮帮我们。”卓尔法此时扶着车厢上的铁栏杆,趔趔趄趄地爬起来,特意让军人瞧清楚,他是个无助的,年老体衰的老跛子。
“怎么呢?”小军官问。
“噢,是我的女儿。”卓尔法嘴唇颤抖,打着哆嗦,看上去很可怜,“在上车前,我女儿被群地痞调戏,他们摸她的脸,想干那些恶心的事,还把我摔在地上,幸亏有便衣警察路过,制止了他们。可现在,他们驾着车又追来了,我担心……”
安玫配合地昂起头,泪眼朦胧,戒药让她的脸苍白得如同透明,很憔悴,姑娘轻轻咳嗽着,像只弱不禁风的小羊羔。
正义感盈满了军官的胸腔,居然有区区的黑帮小地痞,在神圣的军人眼皮底下,欺凌老人和弱女子。
“警察就是靠不住,肯定收了黑钱,否则也不会把他们放出去。”军官挥舞着拳头,怒火中烧地大声喊,“放心,你们安全了,帝国的火枪营可不允许光天化日下,有这种事发生!现在,请告诉我,那些该死的地痞在哪里?”
“后面那辆灰色的蓬车,我想有三个人,也许带着武器,你们可得当心。”
军官大笑,他提了提挂在肩膀后的长柄火枪,“武器?那正好给了我教训他们的理由。”
货车继续上路,大概行驶了四里路,又转了几道弯后,周围是一片荒郊野地,卓尔法和安玫下了车。
“我们朝左走,路不同,多谢你了。”他向好心的车夫道别。
“这里没什么人家。万一那群地痞又……”车夫关切地说。
“那片丘陵后,有我相识的一位老伙计。”卓尔法指着远处平原上的一片树林,“您别担心,他是看林人,带着一群棒小伙子,如果地痞敢来,就狠狠揍他们。”
……
影王忠诚的干部古蒂是个野心勃勃,很桀骜的男人,几小时前,他就发觉了考利昂小姐的踪迹,出于恐惧,他带着两名手下遥遥缀着,想等待援兵,好让目标陷入重围。
“如果有不对劲,我们立即撤退,在她面前示弱,并不是件值得耻辱的事情。”三个龙脉刺客商议道,他们深知对方在力量上压倒性的优势。
古蒂很快发现,的确如首领所说,她的能力正处于罕见的衰弱期,正疲惫脆弱地躺在那辆敞棚小货车的草堆上,而且居然没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这在以前难以想象,绯红检控官那毫无破绽,集防御、进攻、情报探索于一体,近乎完美的能力,绝不会让小姐如睁眼瞎般,让敌人如此逼近。
“天赐良机!”古蒂寻思,如果他不依靠援军的帮助,替首领干掉心腹大患,在组织里的地位能大为提升。
而且猎物还是赫赫有名的安·考利昂,能亲手干掉她,那么一夜间,自己的名号就会传遍整个黑暗世界。
对名利的贪婪逐渐压倒了心底的恐惧,他像个红着眼的赌徒,要用性命来赌上一把。
于是他决定找机会动手。
前方的检查站让古蒂冷静了下头脑,有一个分队,全副武装的火枪手驻守在那里,不得轻举妄动。
当望着猎物乘着货车通过设置的路障时,古蒂心急如焚。
一名军官面色不善地走过来,“下车,先生们,接受临检,我认为你们行踪可疑,要彻底地搜查这辆马车。”
古蒂瞪着他,“我没时间和你瞎闹,这里有几十辆马车,为什么偏偏要搜查我的?”
“军事机密,你无权过问。”
“你想给我找麻烦,该死。”古蒂急昏了头,用力捶着车窗,大声咒骂。
军官退了一步,做了个手势,检查站的十名火枪手围了过来,他们拔出枪,子弹上膛,将枪口指着马车。
“最后一次警告,立即下车,否则视你们有不轨行为,本营有对可疑分子开枪的授权。”军官铁青着脸,小小的地痞流氓,居然胆敢挑衅军人的权威。
这群社会的渣子,非得杀杀他们的歪风邪气不可。他想。
古蒂咧着嘴,咬牙切齿,他在成为龙脉者之前,就是个粗鲁无脑,以喜欢惹是生非著称的混混。
戾气让古蒂红着眼,大脑里失去理智,把首领让他们不要节外生枝的警告抛到了一边,只剩下残忍的念头,“一共十一个小兵,老子就让你们尝尝龙脉者的厉害。”
一群公路骑警恰好巡查而来,他们见到了士兵们的举动,于是勒住坐骑,大声问,“少尉,出什么事了?”
“你们来得正好。”军官回答,“有可疑情况,对方违抗命令,而且拒绝接受检查。”
总有些自信满满的龙脉者,将自己当成无所畏惧的超人,却忘记了,他们在本质上终究是凡夫俗子。
“砰砰”,枪声大起。
即便是三个龙脉刺客,在二十多名持枪卫兵的包围下,也无能为力。
……
当夜色逐渐笼罩于穹苍,弯月和繁星互相辉映之时,古蒂龇牙咧嘴地喘着粗气,他的外骨骼化能力没让自己没受到多少损害,但其他两人就惨了,马度胸腔被子弹撕得稀烂,当场被击毙,勃朗斯腿断了,肩膀也少了一大块肉。
他只好抛下再也无法行动的勃朗斯,独自杀出包围圈,像只土狗般在荒野狼狈不堪地逃窜,直到夜深,才借着阴暗躲开骑兵们的追踪。
“我可是龙脉者,掌握着非人的伟力,居然、居然……”古蒂一屁股瘫倒在泥巴中,额上冒着青筋,他难以置信地呢喃。
“非人?伟力?你居然幻想到这种程度。”有人在他背后,嘲弄地说道,“真不知该说你是自大好,还是愚蠢到天真。”古蒂面色惨白,不停哆嗦,他望见考利昂小姐慢慢从阴影中缓步走出来,眼眸中缭绕的绿芒,和那宛若具备着生命般,张牙舞爪的氤氲黑雾。
她无声地移动,但每走一步,古蒂都仿佛听到了死亡沉重的脚步声。
“我们不是无血无痛的天神,心脏会因伤害而停止搏动,子弹也会带走我们的体温,哪怕是我,见到一只火枪营,也会选择退避,不愿正面交锋。”姑娘托起古蒂的下巴,欣赏着他那张恐怖到扭曲的面容,“能掌控奥法之秘的法师,选择避世,而那些发臭的神术,在宗教的召唤下,团结在一起,他们都清楚时代在变迁,在百年前,当火药被炼金师们发现的那刻起,靠一点超自然力量就能恣意横行的年代,就已经结束了。否则以教延的几百名圣武士,也不会只能将无上的权威,只局限于安诺和少数几个衰败的公国。”
“如果你不是龙脉者,也许现在还活着。”她突然有些惆怅,于是不耐烦地扯断了古蒂的咽喉。
卓尔法面无表情地看着发生在眼前的杀戮,他摸着佝偻的腿,望了望头顶的星空,说,“走吧,离最近的城镇还有十几里路,希望我这条废腿还坚持得住。”
“等到了镇上,我弄点钱,就能买辆大马车,还有,给你来根更合适的新拐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