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一章:第十章 黄毛靳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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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盛镇派出所在镇西侧,虽是平房,但地势很高,再加地基打得又高,站在所里向东望去,能见到大半个吉盛镇。
这地方着实是有点偏了,再往西走,便再无人家,但距离派出所大概七八分钟脚程远的地方,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水库,名叫“月牙泉”,从西侧窗外望去正好可以见到半个“月牙泉”水库。
“月牙泉”水库形如月牙,水库底是一个活泉眼,水质上好,此水库之鱼个顶个的肥美鲜嫩,它的鱼从来都是供不应求,只要一开库,县里的饭店和鱼商贩都要闻风而来,抢几条大鱼回去当噱头……
冬天水库自然是要结冰的,水库经营者们会在水面上打上几个窟窿,为的是保证冰下鱼儿不缺氧。
冬季捕鱼最有趣,只需要拿个带木柄的小小渔网,深入那冰窟窿里,再一提,保证网中有鱼,网网不空,原来是那鱼儿都喜欢在氧气充足之处漂着,这一个个冰窟窿口处,挤满了吸氧的鱼,这是东北水库冬天卖鱼的法子。
但这“月亮泉”水库库主平老鬼,却不屑于如此零售。
他只需要在过年前一周,破冰下网,把一张挂鱼大网埋进水底,然后选一个好日子,在镇里大喇叭处喊一嗓,“月亮泉”水库开库了,买鱼人就会从四面八方赶来,黑压压一片,好不热闹。
这天轮到大刘值班,前一天因为季三儿的案子,大伙忙得团团转,好在最后经过鉴定,死者血液里酒精浓度极高,周身无外伤,结合脱衣现象,和冻死之人特有的面部神情,排除了他杀可能。
东北的冬天特别冷,酒蒙子喝多了,冻死街头这种事,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东北的冬天,日短夜长,大刘六点半起床,准备洗漱吃早饭,然后八点之前开门。
洗漱间在值班室对面,朝西。
六点半天刚放亮,窗外的世界能看得真切,屋里光线却不充足,大刘打开走廊和洗漱间的灯,准备刷牙洗脸。
大刘走到窗前的水槽前,挤好牙膏,正欲打来水龙头,忽见得前方“月牙泉”水库上站着一人,似披着个斗篷般,直挺挺地站立着。
这一大清早的,怎么会有个人站在那,看上去还不像是平老鬼,平老鬼后背佝偻,特征明显。
“该不会是偷鱼的吧。”
大刘打开水龙头,把牙刷送入口中,一边刷牙,一边盯着远方那人,自言自语道。
直到他刷完牙洗完脸,那人还是如座冰雕般,一动不动……
大刘越来越好奇了,他来到食堂后也索性站在窗口,把早餐放到窗台上,一边吃饭一边盯着那个奇怪的人。
七点整,天已经完全亮了,大刘见到那人伸展了下腰肢,金黄色的头发搭配这红色斗篷,显得特别扎眼,整个镇子上就这一个金毛,这人应该是靳伟了,季三儿的案子所里正要找他问话,想不到这小子在水库上站了一早晨……
大刘正想着,忽见这金发之人身体上下颤动了几下,似在做深呼吸,随后整个人轻轻跳起,瞬间消失在冰面之上,溅起大片水花……
大刘这才看明白,原来这人是要往这冰窟窿里跳。
大刘并未在意,只以为此人喜欢冬泳,自己只是听说大城市的人爱玩这个,头一次见觉得新鲜,笑着看了一阵。
渐渐的,大刘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不对!这人……这人怎么还不上来,大刘放下了饭碗,回头看了看食堂墙壁上的挂钟,瞪大了眼睛,趴在窗户上观望……
食堂做饭的大婶见到大刘神情焦急,时而趴在窗户上望着,时而回头盯着挂钟,自己也好奇,走过去趴在窗玻璃上看。
整整五分钟,再没见到一个人影爬上来……
“你看啥呢,小刘啊?”
做饭大婶学着大刘的样子望了一会,不解地扭头问道。
大刘不答话,神情越来越严肃……
这……
大刘感觉一定是出事了,连忙拿起车钥匙,跑到外面,打开车门,刚要开车走,见冯春正从大门口进来。
“春子,快,快上车!”
大刘忙喊道。
冯春知道一定是有情况了,也没多说话,径直跑了过来,坐到副驾驶的位置。
二人驱车,朝水库方向驶去……
“前面不是平老鬼家水库吗,去那干什么?”
冯春问道。
“嗯,有人跳进水库冰窟窿里去了,好像是那个靳伟……”
冯春一听,骇然道:
“什么时候,谁报的警?”
大刘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请叹了口气,说道:
“就在刚才,是我亲眼看到的,一个黄头发的人披着个大红斗篷,跳进冰窟窿里,再……再也没出来。”
冯春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又确认了一遍:
“你确定是亲眼看到他跳进水中的,没有外人在他身边吗?”
“嗯,确定,我清清楚楚地看到,就是他一个人,在我眼皮子底下,跳进了冰窟窿里。”大刘停下车子,看着冯春,一字一句的说道:
“到了,下车吧。”
二人同时下车,大刘飞快地向事发地方向奔去,冯春跟在后面,二人脚下,被人扫出了一条干净小路,低头看去是一大块清澈的冰块,抬头四顾,偌大的冰面上果然空无一人,只有远处水坝上有一个简易的泥草房,那是平老鬼看水库的房子,房门口放置着一个生了锈的铁船。
二人一先一后跑到那冰窟窿前,大刘趴在洞口前猛探着头,向水底张望,冯春在一旁拽住大刘裤腰带,生怕他一个不留神,掉了下去。
突然,冯春感觉大刘身体一颤,猜想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忙探头看去。
“春子,抓紧我!”
大刘喊道。
冯春没回答,改为双手抓住大刘皮带,一条腿跪在冰面上,另一条腿向前曲着,脚用力地踏在冰面上。
大刘猛地向前用力,脸几乎贴在这刺骨的水面之上,右侧伸直,完全进入水中,在冰水里摸索着。
“春子,拽我!”
听到大刘这一声喊,杨秋用力向后拉去,但这冰上太滑,没有太好的着力点,大刘自己的双腿也在冰上来回蹭着。
二人一个蹲着一个趴着,小心翼翼地向后着,冯春看到,大刘手上的东西也渐渐浮出水面了。
是一个红色的毛毯。
“费了半天劲,就拽出来个这玩意?”冯春坐在冰上打趣着。
大刘在冯春前面站起来,没有回答……
“喂,大刘,傻了啊?”
冯春对着大刘宽阔的后背嚷道。
依旧没有回答……
冯春感觉有些不对劲,慌忙站起来,绕到大刘对面,二人隔着冰窟窿相对而立。
冯春看到,大刘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脚下被雪覆盖住的冰面……
他心头一颤,
该不会……
冯春快速地用脚踢走冰面上的雪……
一缕缕金黄色的头发,在脚下轻轻飘舞着,
如丝丝竖立的水草般自由摆动着。
在这个无甚特别的清晨,
靳伟在大刘的注视下,
跳入冰窟窿之中自杀了。
血眼玉的诅咒,
再一次应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