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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取忠州后,杨丰立刻直奔垫江。
至于忠州他就不管了。
他解除了冯双礼所部武装,然后留下了秦奶奶的孙子马万春,另外还有一千白杆兵负责守卫,其他的就看他们自己了,要是冯双礼他们敢造反,那以后这些也就死路一条,如果他们始终老老实实,那以后也就得到赦免了。甚至就是留在四川也可以,这时候四川没开垦的荒地多得是,实际上这时候四川人口估计不足千万,而张献忠所部很多人都娶妻生子,真要都发配东北说不定还得造成人口减少,留着他们对付那些土司也不错。
反正皇上和秦奶奶带着两个旅的荡寇军,一万白杆兵,一万后勤运输的卫所兵,另外还有在忠州临时雇的五千挑夫和驮马,向西直接钻进茫茫群山,沿着忠州到垫江的狭窄崎岖山路跋山涉水,过梅子关,杨柳关,金华山等一系列关隘最终到达垫江,然后秦奶奶骑着马一亮相,垫江老百姓毫不犹豫地打开了城门迎接圣驾了。
紧接着杨丰的队伍里又增加了五千多自愿随驾的民兵。
这支日益庞大的军团继续向西走著名的封门古道,过无一兵一卒防御的封门关,然后畅通无阻地开进邻水,在邻水规模继续膨胀,向西又接着走邻广驿道翻越了险峻的华蓥山,接着就没什么真正险阻了,广安,南充,三台都是真正的好路了。当这支大军到达三台时候已经膨胀到了八万,老百姓可谓是赢粮景从,虽说张献忠治理得也还算凑合,尤其是对士绅挺狠,老百姓也多多少少跟着得到点好处,但他为了维持庞大的军队,那税收的也是挺狠,皇上直接一成半田租加赋税分田,那老百姓当然欢迎了。
而到三台剩下路段就更简单,如果说从忠州到广安属于县级公路,广安到三台算国道,那么三台到成都就是高速公路了,最终杨丰带领着他的绑腿步兵和白杆兵的山地步兵,长驱近一千里用二十天时间贯穿了整个四川盆地,到达成都外围的中江。
当然他也身陷重围了。
就在他攻克或者说接收中江的时候,被他搞得都快崩溃的李定国,也亲自率领大军从重庆沿嘉陵江北上并迅速收复或者说接管了三台,同时刘文秀另外一支西军也到达淮口,一前一后包围了他。
可以说杨丰此时前有坚城后无退路,说是四面楚歌也不为过了。
当然,张献忠也四面楚歌。
因为就在杨丰攻克中江的同一天,他干儿子郑成功率领荡寇军主力用五万枚臼炮炮弹,甚至包括后期专门为轰开夔门铸造的三十六门五十斤臼炮,硬生生把瞿塘关和白帝城轰成了渣渣,然后大军浩浩荡荡越过夔门,自知大势已去的孙可望仓皇逃往万州,不过他也没什么戏了,因为跟着他逃往万州的只有不足一万人,十万西军剩下的非死既降。
总之四川的大门已经正式敞开了,剩下的就是时间问题,无论杨丰是什么结果,整整三个镇的荡寇军都将淹没四川。
而杨丰……
“崇祯又去哪儿了?”
中江城东李定国紧皱眉头看着前方疑惑道。
他是重庆守将,因为杨丰走后,留下的马万春迅速组织起忠州青壮年,用那些投降的西军武器建立民兵队,并且彻底封锁了忠州向上游的交通,实际上杨丰离开忠州后的第三天,李定国才在重庆得到忠州被攻陷的消息。但他查证又耽误了一天,确定时候已经是第四天,可确定以后他也不知道杨丰居然疯狂到攻成都啊,他以为杨丰是为了从背后攻万州,彻底切断孙可望退路,或者也可能更疯狂一些,直接跑去攻他驻守的,作为后方基地的重庆。
说到底作为一个稳健的理智的将领,他很难和杨丰那疯狂的头脑产生共鸣。
当广安的西军官员,逃出城并顺流到达重庆后,他才知道这个三年间所向无敌的皇帝,居然还是一个疯子,一个脑回路与众不同的家伙,一个脱离了正常人的家伙。但这时候他也只能跟着杨丰的节奏走了,毕竟成都的防御就跟没有一样,李定国和泸州的刘文秀不得不各自率领五万大军,分别沿嘉陵江和沱江北上,一个堵前一个堵后,终于抢在明军到达成都前,把这支孤军深入的敌人包围了。
然而……
李定国还是没看到杨丰。
在他面前只有跃马横枪的秦老太太。
但他的对手却并非是白杆兵,后者都在中江城,而刘文秀的大军正在进攻中江,在这里迎战他的是……
荡寇军。
“全军进攻,一鼓作气!”
李定国深吸一口气说道。
五千骑兵和四万五千西军精锐步兵,就这样向荡寇军的两个步兵旅发起了进攻。
而他们对面的秦良玉立刻后退,紧接着背靠城墙的明军阵型向两旁一分,让这位老奶奶退回到他们身后,负责指挥的荡寇军总参谋长朱益吾向她笑了笑,紧接着拔出自己的军刀,向着正在冲锋的西军一指。
“开炮!”
他吼道。
在他身旁的炮兵阵地上,三十六门臼炮同时发出怒吼,紧接着开花弹在西军中炸开。
虽然因为道路问题,明军的大炮都无法携带,但这些实际上分解开后用那些滇马就能驮运的臼炮却不一样,它们可以携带到任何地方,甚至必要时候分解开都能抬着走,唯一的遗憾是炮弹有限,所以不可能带着整整一个炮兵旅过来,不过两个炮兵营也足够了,每分钟两轮全速射击的臼炮和开花弹,立刻给了西军当头一棍,不断炸开的火焰和四散飞溅的弹片,让主要遭受轰击的骑兵一片混乱。
不过那些列阵的步兵,依然在坚定地向前进攻,很快就进入明军的荡寇铳射程,然后他们对面明军线列上,无数火焰喷射而出,硝烟弥漫中,密集的子弹呼啸而至,第一次遭遇这个恐怖敌人的大西军,就像被割倒的麦子般成片倒下,下一刻雨点般的手榴弹落下了,但在李定国的吼声中,他们依然在英勇地向前进攻。
荡寇军自成立以来,最残酷的血战就这样开始了。
而此时成都中和门外。
横亘锦江上的拱桥南端,守桥士兵钱四扛着长矛,懒洋洋地看着不断走过的行人,在他脚下守着一个大竹筐,所有过桥的都很自觉地往里面扔一个铜板,如果是携带货物的自然多一些。
这就是他的职责。
“小妹妹,让哥哥摸摸手就不用交了。”
他突然色迷迷地说道。
“流氓!”
正在找铜板的少女恶狠狠地骂了他一句,然后翻出一个铜板很有些恋恋不舍地扔进筐子,钱四也没生气,只是有些贪婪地在她的小胸脯上看着,后者红着脸狠狠瞪了他一眼,紧接着向桥上走去,但就在这时候,后面一辆厢式马车驶了过来,她赶紧躲向了一旁,那马车上的车夫很随意地扔了一把铜板就要上桥。
“停下!”
钱四喝道。
“这位官爷,小人算错了!”
那车夫笑着说道。
紧接着他掏出一点碎银子扔进了筐子里,说完赶着马车就要继续往桥上走。
“检查!”
钱四一把拽住他喝道。
同时他的目光看着后面的道路上,那里两道明显的车辙不断延伸着,很显然这马车上的东西非常重。
“官爷,您看!”
那车夫又掏出一锭银子,塞进他手中说道。
钱四掂量了一下,满意地看了他一眼,紧接着转身,但就在车夫松一口气的瞬间,他突然猛得转回身,一下子拉开了马车车厢前的门帘,然后瞬间愣在了那里,下一刻那马车的车厢骤然间化作无数碎片飞溅,几乎同时一个黑沉沉的影子带着恐怖的呼啸横扫而过,钱四的身体一下子变成支离破碎的血肉飞溅开,一个红色的身影在马车的碎片中纵身跃出,重重地落在了桥头。
那车夫以最快速度纵身跳到了锦江中。
而那少女则石化般看着突然出现在桥头的红色壮汉,他身穿一件绣满团龙的红色长袍,里面却露出钢铁的反光,甚至连他脚下的靴子,都完全是由一块块钢铁组成。而他的头上带着一顶银色的笠盔,笠盔下面同样是钢铁护住脖子,而在笠盔前端是一个透明的面罩,整个将他的面部护在里面。这个人的右手拖着一柄巨大的战斧,斧面伤痕累累,甚至连斧刃都没有,几乎有自己手臂粗的斧柄超过半丈,斧柄上同样有着无数伤痕。
而这个人左手是一面盾牌。
盾牌不算大,正好套在了左臂上。
此时他站在桥头,就仿佛一尊钢铁的神像,一动不动地看着不足百丈外的中和门。
蓦然间他转过头。
“你很美!”
他对着少女说道。
“流氓!”
少女红着脸骂了他一句,但心中却一阵窃喜。
那男子大笑一声。
“装逼的时刻到了!”
紧接着他大吼一声,然后拖着那巨大的战斧,向着中和门开始了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