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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郡,郡城。
郡丞府中,堂内一名正在喝茶的中年男子站起身,诧异问道:“怎么说不嫁就不嫁了呢?”
半跪在地上的青年抬头说道:“回大人,小姐此次前往阳丘县,游玩是假,其实是想先见见赵永,但没想到,那赵永的秉性,和他的名声相差甚大,日日流连青楼,而且不到一刻钟就出来……”
中年男子放下茶杯,说道:“一刻钟,也不短了……”
青年道:“一刻钟,是从他进入青楼到出来,可能还要加上洗澡……”
“那是有点短……”
青年想了想,又道:“小姐在阳丘县,遇到了一名男子,似乎是喜欢上了他……”
“哦?”中年男子捋了捋下巴上的短须,说道:“难怪她这次回来这么开心,那男的怎么样?”
青年道:“对小姐很好,小姐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并未有什么逾礼的行为,属下见小姐开心,也就没有阻拦。”
“只要妙妙开心就好。”中年男子摇了摇头,有些遗憾地说道:“那赵永乃是火行之体,和妙妙体质相生,本官找了很久才找到,若是他们两人结合,便能弥补妙妙的先天缺陷,让她走上修行之路,可惜了……”
说完,他话音一转,又问道:“那男人什么身份,可否婚配?”
青年道:“阳丘县衙,捕快李肆,并未婚配,他和小姐在一起时,隐瞒了真名和身份,还和小姐定下了三年之约,大人,此人应当如何处置……”
中年人道:“既然妙妙和他定下了三年之约,那就等他三年。”
青年抬起头,问道:“倘若三年后他不来……”
中年人挥了挥手,说道:“约是他自己定的,到时候,来不来可不由他。”
青年又问道:“那赵家……”
中年人不在意地说道:“妙妙已经有了心上人,赵家的事情,便算了吧,让人去通知他们,另外,告诉阳丘县令,让他这两年多照顾照顾那李肆,修不修行不要紧,妙妙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可不容易……”
青年想了想,担忧道:“大人,那人会不会是有所图谋?”
“图谋?”中年人微微一笑,说道:“图谋又如何,只要妙妙喜欢他,只要他能让妙妙开心,财富,权势,他要什么,本官给他什么……”
……
阳丘县,赵府。
“没找到?”赵永听着下人的汇报,眉头紧皱,怒道:“那该死的侏儒,不会拿了钱跑了吧?”
他在房间里面不停踱着步子,虽说那件事情他做的隐秘,没有人知道,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请了一名懂得道法的高人去林家村盯着,没想到那高人拿了定金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赵永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遇到了骗子。
他心中烦躁时,又有一名下人急匆匆的跑进来,说道:“少爷,老爷夫人让你出来,郡丞府来人了……”
听闻郡丞府来人,赵永急忙走出去,却见前厅之中,并无客人,倒是他的父母站在那里,表情恍惚,面色苍白。
赵永看着他们,疑惑道:“爹,娘,怎么了,郡丞府的人呢?”
赵家家主狠狠的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咬牙道:“混账东西,你都干了什么!”
赵永捂着脸,一阵愕然:“我怎么了?”
赵家家主沉着脸说道:“你和郡丞千金的婚事取消了。”
“什么!”
赵永面色大变,虽然他早就打听到,郡丞的千金乃是有名的丑女,但为了前程,他咬咬牙也就认了,甚至为此杀了他原本的未婚妻,现在告诉他婚事取消,让他如何接受?
赵永又惊又急,问道:“为什么?”
赵家家主将一封信摔在他的脸上,说道:“郡丞千金前两日来阳丘县游玩,见你日日流连青楼,回去便告知郡丞大人,取消了你们的婚约……”
赵永身体一颤,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彻底苍白下来。
那妇人一脸懊悔,说道:“早知道这样,就不……”
赵家家主问道:“就不什么?”
妇人目光躲闪,摇头道:“没什么。”
赵家家主面露怀疑,问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怎么可能。”妇人干笑两声,转移话题道:“婚约取消便取消了吧,听说那郡丞的女儿生的肥胖,又奇丑无比,娶她是委屈我们永儿了,来,老爷,喝杯茶,消消气……”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一名下人从外面跑进来,说道:“老爷,夫人,不好了,县衙来人,说是少爷牵扯到一桩命案,要带他去县衙问话……”
啪!
妇人手中的茶杯掉落,摔的粉碎。
赵永身体一软,瘫倒在地上。
……
张县令比赵家更早的知道赵永和郡丞千金婚事取消的消息,因为郡丞府的人,来到阳丘县之后,先去的便是县衙。
他们刚从赵家离开,张县令就派人将赵永抓了起来。
林婉一案,县衙顾忌的,不过是郡丞插手,如今赵家和郡丞府已无关系,张县令也再无顾虑。
公堂之上,赵永拒不承认,大声道:“我没有杀人,婉儿是我的未婚妻,我怎么可能杀她呢?”
赵永之母站在他身后,哭诉道:“大人,冤枉啊,婉婉只是失踪……”
张县令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说道:“我们已经找到了林婉姑娘的尸首。”
妇人愣了一下,随后便恸哭道:“我可怜的儿媳妇,你死的好惨,大人,您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将凶手捉拿归案……”
张县令一拍惊堂木,大声道:“赵永,你真的没有杀林婉?”
赵永跪伏在地,高声道:“大人,冤枉!”
张县令看了他一眼,说道:“抬起头来,看看她是谁。”
赵永抬起头,一张女子的脸,在他的面前,缓缓浮现。
“鬼啊!”
赵永面色瞬间苍白无血,直接昏死过去。
那妇人抱着赵家家主的大腿,凄厉道:“老爷,救救永儿,我们只有这一个孩子啊!”
“他是一条人命,别人也是一条人命,是我没有教好他……”两行老泪从中年男子脸上流下,他最后看了赵永一眼,低声道:“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永儿啊,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赵永之母身体一颤,用极度怨毒和愤恨的眼神看着李慕和张山三人,然后就直接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厌恶,愤恨,都属于“恶”情,赵永该死,她的母亲亦不是什么好人,对于这种人,李慕丝毫情面都没有留。
在李慕将林婉之魂请来以后,此案便没有了任何的悬念,审问赵永,只是走一遍应有的流程。
依照大周律例,杀人者偿命,张县令朱笔一挥,当即定下赵永死罪,县令虽无权直接定人生死,但只需将案牍送往郡守府,经过最终复核之后,便会执行。
大周各郡自治,中郡朝廷,一般不会插手各郡事务,郡中大小事情,皆由郡守决定。
以阳丘县和郡城的距离,一来一去,最慢只需三天时间。
赵永从论罪判刑,到郡守复核送回卷宗,只用了两天时间。
三日之后,赵永将在菜市口斩决。
阳丘县本来就不大,赵家在县内,也有几分名望。
赵永被斩之日,阳丘县万人空巷。
张县令亲自监斩,刽子手已经在台上待命,他手里的刀并非凡品,一刀下去,除人头落地之外,犯人的三魂七魄,也会被一起斩灭,这是为了防止犯人死后化为厉鬼,继续为祸。
张县令扔下一枚令签,沉声道:“时辰已到,行刑!”
刀光闪过,赵永人头滚落。
菜市口人群的惊呼声中,张县令看着身旁的虚无,歉意道:“林姑娘,本县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赵永已死,希望你日后不要心怀怨念,走上邪道,残害人间……”
“谢谢大人,林婉谨记大人教诲……”
虚无处只闻其声,不见其影。
“本县惭愧,当不起姑娘一谢,要谢,就谢李慕他们吧。”张县令摇了摇头,转头对身后站着打瞌睡的老王道:“别睡了,让人收尸洗地……”
……
赵永被斩之日,阳丘县还发生了一件引人热议的事情。
赵家家主,在这一日,变卖了宅邸,店铺,遣散了丫鬟仆人,并将所有家产全部捐出,搬离了阳丘县,从此不知所踪。
“赵老爷倒是个好人,只可惜生了这么一个畜生。”
“哎,逢年过节的,他还给乞丐施粥……”
“造孽啊……”
……
街边一处茶馆,百姓闲来议论,一名高瘦男子靠着茶馆大门,问道:“那几个小捕快也有胆气,叫什么名字来着?”
茶馆小二想俩了,说道:“李慕,张山,李肆,好像是这几个……”
“谢了。”
高瘦男子点了点头,转身消失在拥挤的人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