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刺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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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德坤环视一周,犹豫片刻,问道:“老夫究竟犯了什么事,值当道门和官府如此兴师动众?”

魏堂头道:“你犯了什么事,你自己清楚。”这句话是他从赵然处学来的,等于现学现卖,倒也相当好用。

张德坤“哼”了一声:“究竟什么事情,为何不能明说?想要给老夫栽赃罪名,至少也要有个说法吧?”

魏堂头道:“有罪没罪,随我们回了衙门再说,如果问明了无罪,魏某向你陪个不是。”

谈到这里,便没法谈下去了,张德坤傲然道:“老夫宁愿舍了这座家业,也要给尔等一个教训!”说罢,从台阶上飘然而下,双掌直拍魏堂头脑门。

魏堂头入道门方堂之前曾是武林中有数的高手,绰号“八臂神通”,指的就是他神臂拳威力无伦,动手时有若八只手臂一起出拳,又快又狠。此刻和张德坤对上,有心在道门两位仙师眼前露个脸,当真是将压箱底的本事都使了出来。

但魏堂头能赢邹凤芝,却比张德坤逊色一筹,两人之前一直没有交过手,此刻拳脚一伸量,没走上十来招,便感大为吃力。他已明白自己不是人家对手,于是将露脸的心思收了起来,大喝道:“老头扎手,张班头,李一刀,并肩子上!”

张班头是公门中人,但手底下不弱,李一刀则是道门方堂中功夫较高的巡察,他们此刻实在办案,也没有那么多武林中的讲究,于是一起上前,三人同战张德坤。

张德坤勉力支撑了七八招,在三人的围攻下逐渐不支,于是错步跳出圈外,从怀中摸出一张黄纸,抖手便打了出来。那黄纸在空中蓬然炸开,化作一只猛虎,狂啸着扑向三人。

三人大骇,同声惊叫:“符箓!”各自向后狼狈躲闪,但一时间哪里躲避得开,被虎尾一扫,全都扫翻在地。

赵然也很诧异,但他出手也快,一张卫道符仍将出来,将魏堂头等三人护住,两张焰火符直接在猛虎头上燃起,那猛虎嗷的一声,顶着燃烧的火焰,转身向赵然扑来。赵然又是一张卫道符打出,同时将磁母金钵取出,遮挡在身前。

猛虎被符箓和法器遮挡,稍稍后退一步,再要扑上来时,裴中泽也动手了。

一道剑芒斜刺里斩了过来,猛虎抬爪去拍,却被剑芒直掠而过,虎爪顿时削落地上,化作一股青烟。剑芒去势未尽,自左而右横向划过猛虎脖颈,将一颗好大的虎头斩落。虎头和虎身俱都化作青烟消散。

张德坤此刻终于慌了,转身想要跃墙逃跑,却被赵然伸手从空中扯了回来,翻滚在地上。

赵然喝一声“绑了”,又向裴中泽道:“师兄的剑芒大进了!”

裴中泽一笑:“师弟道法也不差。”

魏堂头、张班头和李一刀被符箓所伤,便有衙役和巡察分别上前敷药救治,但兀自疼得汗珠淋漓。赵然打了一张神清符过去,三人疼痛方减,都向赵然躬身道:“多谢仙师。”

裴中泽看着紧闭双眼的张德坤,向赵然道:“没想到他竟然有二阶化形符箓,须得好生审问。”

有衙役上前搜身,搜出来一堆杂物,其中最显眼的是一快方牌,和李忠身上那块银牌相似,只不过却是纯金所铸,牌子上同样镌刻着一条盘起来的蛇。

赵然向被捆绑于地的张德坤道:“张德坤,说说吧,这是什么东西?”

张德坤闭目不语,赵然嘿然冷笑,便有衙役上前,使出诸般手段。

张德坤功夫虽好,但也吃不住公门中的各种刑罚,不过一刻钟时,便开口吐认。

原来他和李忠、陈大江都加入了一个名为“刺蛇”的组织,这是近几年才出现的帮派,说是帮派,其实也不尽然,因为刺蛇从不在外人面前显露,所有事情都相当隐秘。张德坤本人是金蛇,李忠和陈大江都是银蛇,李忠和陈大江都听从他的号令,而他则听从“蛇头”的号令。

蛇头是谁,张德坤虽然见过,却完全不知根底,只知道对方是一名“仙师”。之所以加入“刺蛇”,是因为仙师承诺,可以为他们正根骨,引他们进入修行门槛。

而张德坤同时供认,中阳山外的地道,便是他和李忠、陈大江亲手挖掘的。

到了这个地步,赵然便接过案子,亲自审问。

赵然问:“知不知道挖地道是做什么用的?”

张德坤回答:“说是中阳山里有个庄子,仙师们要进去取样东西。”

又问:“当时进地道的,除了蛇头外还有谁?”

答:“仙师……蛇头只带了个丫鬟进去,便没有旁人了。”

“你们进庄子了么?”

张德坤耷拉着肿胀的眼皮,摇头道:“没有。仙师让我们守在外面,围着那片山坳,我们一人守一个方向。”

“守在外面?”

“仙师给了传音符,说是若有异样,便发符传讯。”

“还有呢?”

“还有……若是有人接近,先发符传讯,然后出手阻拦。”

“有人接近么?”

“有,我杀了一个,李忠杀了一个。”

“杀的什么人?”

“……不是会家子,没什么功夫,好像是庄中的家仆,李忠说,他杀了个女人。”

“然后?”

张德坤闭目片刻,叹息一声,道:“后来,仙师……蛇头他们出来了,让我们将地道出口掩埋好,给了我们赏赐。李忠和陈大江一人一千两,我得了两千,他们还得了焰火符,我得了一张化形符。”

“自始至终,你们都没进去过?”

“后来我们三个又进去了,沿着地道走到尽头,那里好像是一间柴房,明明看着房门就在那里,但无论如何却走不出去,真是活见鬼了……后来李忠发现柴房门口坐着一个孩子,像是个死人,但是却睁着眼睛看我们……我们三个被吓着了,赶紧返了回来,出来以后忽然下起了雷雨……李忠说他以前盗掘了那么多墓穴,亏心事干得太多了,所以老天爷有所警示,他说他再也不干这种勾当了,就跑了……”

“地道口是你和陈大江掩埋的?”

“是,陈大江胆子大,他还想找别的路子进中阳山,不过被我阻住了。”

“除了你、李忠和陈大江以外,还有别的什么金蛇银蛇么?”

“这个就不知道了,不过刺蛇不是随便收人的,如老夫这般功夫,潼川府能有几个?恐怕没有第二个了……”

赵然想了想,又道:“现在说说蛇头……你知道他的姓名么?年龄?是男是女?身形相貌?说话有什么特征?”

张德坤道:“不知他真名,年岁大概三十多,但我听他说,修行高深者,可以驻颜有术,也不知是真是假。应是男子无疑,身形较胖,比我矮半个头,说话……很正常,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你们怎么联络?怎么找他?”

“有事的时候,他会给我发符传讯,由我知会李忠和陈大江。”

“一般多久找你一次?”

“这一年找过我两次,一次是让我们发掘地道,第二次就是告知我们时间,集齐动手。”

赵然皱了皱眉,望向裴中泽,两人均感棘手。蛇头刚刚做了一次案子,短时间内想必不会再和张德坤联络,难道就要这么干等着么?等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再者,李忠身死,陈大江和张德坤被抄家捉拿,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再想要坐等蛇头发符联络,可能性恐怕不大了。

线索再一次中断,让赵然和裴中泽深感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