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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梅苑二号小楼曾经是徐学平在建邺时的居所,徐学平离开东海之后,李远湖不会想着填空刻意的在建邺再搬一回家,其他人自然也不方便填进去,那栋楼就一直都空在那里。
江敏之刚到东海来,陶晋就指示省委办公厅就将他安排住在那里,算是将这栋宅子利用起来了。
修剪整饬的茂密树篱代替院墙,使小楼庭院里更显得绿意盎然,庭院里种着些树,西南角是棵银杏,还是徐学平当初住进来时亲自栽下,已有碗口粗细,树冠也将二楼的露台掩映。
江湄伸手掐了一片小扇似的银杏叶,拿在手里细细赏玩,今天夜里的酒会上张恪对她还是三言两语的敷衍,心里多少有些不爽,她依着栏杆,看着露台里面的书房,隔着玻璃窗能看到坐在书房里正专心致致盯着电脑屏幕看着薛明楼,微呶着嘴,轻叹了一口气,也不清楚为什么要叹气,将银杏叶丢下楼,走进书房,跟薛明楼娇嗔的说道:“那个家伙随口说了一句话,你们当根针似的捧在手里就准备绣花用,这样做人会不会太累!”
“曾副总理有回主持农村经济工作时,就直接引用锦湖经济研究中心公开发表报告里的数据,你说那家伙的话有多少分量?”薛明楼敞怀而坐,手臂搁在椅背上,这时候江敏之推门走进来,他忙站起来,“江省长……”
“在家里还是叫我江伯伯顺耳一些,再说你还没有正式到省政府办公厅工作,”江敏之拍了拍薛明楼的肩膀,让他不要拘束,又问道,“资料查得怎么样了?”
薛明楼是江敏之在经贸委的秘书,甚得江敏之的器重,江敏之只身到东海省,想着身边总要有个称心、放心的人使用,就打算将薛明楼调到东海来,人已经跟着过来了,只是工作关系调动还要过几天才能到位。
“锦湖经研中心在去年秋后发表过一篇报告指出当前的互联网投资热潮中存在泡沫危机,那篇报告发表之后,国内新科技概念股板块有一定幅度的调整,不过很快中国就签署入世双边协议,全球范围的中国概念股都大幅上扬,与锦湖关系密切的昆腾在线一天就上涨超过翻倍还多,而ESS与微软关于全球音乐在线股权交易以那么高的金额成交,在外围金融市场的影响下,国内股市又再度走强,新科技概念股表现又更为出色,锦湖经研中心的那篇报告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影响力了,我将那篇文章打印下来,将文章的一些重心也标注出来,江伯伯您有空可以看一下。”薛明楼将电脑显示屏旁边的一叠打印纸递给江敏之。
“那家伙今天说什么网络泡沫,就是针对海粟科技哦,早听说他们之间有矛盾了,没想到那家伙还真是沉不住气,这新来的省长才下车伊始,他就跑过来上眼药水了。”江湄带着轻蔑的语气说道,她觉得自己都能将张恪看穿,实在不明白这家伙有什么能耐让别人大惊小怪的,又说道,“你们有没有看到海粟科技的那个美女董事长脸都气白了?”又撒娇的跟薛明楼说道,“那个女的跟只狐狸精似的,不许你跟她有瓜葛!”
薛明楼苦笑着咧了咧嘴。
江敏之不管他们小儿女之间的打情骂俏,将那叠打印纸接过来,粗略的翻看了一遍,说道:“东海省民营经济,锦湖是个大标杆,不仅在东海,在全国也是杆杆企业,甚至绝大多数人只知道爱达集团、只知道世纪锦湖、只知道新光纸业、只知道香雪海、只知道宏远建设、只知道中晶微芯,却不知道锦湖——除了锦湖之外,海粟科技可以说是东海新近崛起的民营企业标杆,之前是国有控股的上市公司,改制后,成为民营资本控股的上市公司,由于是上市公司,各方面的影响也很大。我们都知道海粟科技是旧瓶装新酒,普通公众却不能理解,他们认为之前上市公司国有控股时为什么一塌糊涂,给民营资本接手后就起死回生……”
“再怎么差,也跟你沾不上边,要承担责任,前面的人也是一把一把的,再说重组后,海粟科技不是风生火起吗?”江湄不解的说道,“你操这分闲心做什么?”
“东海九七年大幅度调整高新产业的发展规划,从国家讨来许多优惠政策,省内的资源也尽可能往高新产业转移,从此之后,东海的高新产业就进入高速发展的快车道,不过在此期间真正受惠的却是民营企业,一系列知名民营企业成长起来,这当中哪里看到国有企业的身影?相反的,东海的国有企业在这期间非但没有趁势崛起,反而更加没落,要么给私有化,要么给收购,要么控股权发生转移,像之前就底子颇厚的江鸥相机厂、建邺无线电二厂、香雪海电冰箱厂等等……”江敏之皱着眉头说道。
“我稍稍看了下资料,海粟科技的问题其实也不少……”薛明楼说了一句,他明白江敏之的心思,今天出席东海商界领袖年会的酒会,不过是显露一下姿态,他内心深处所想却是别一番模样。虽然中央定下国企改制的基调,究竟怎么改制,意见却不统一,中央也鼓励地方与部委摸索更多的路径来,江敏之一贯思路都是主张强化国有资本地产的,陶晋、李远湖执政的东海省却是对国有企业的扶持比较消极。江敏之初到东海就想改变现状是根本不可能的,不要说地方上早拧一团,关键的是,李远湖才是东海省的一把手与定海神针,而且东海省的经济这几年飞速发展,即使有些小问题,也都给高速发展的经济给掩盖掉了。至少得让东海之前实行的政策暴露出更大一些的问题,江敏之才有可能在东海获得一些主动。
江湄仿佛砸了脚似的跳起来,诧异的说道:“你们要拿海粟科技来投石问路,岂不是中了那个家伙的奸计?”
“借刀杀人?”江敏之笑了笑,摇头说道,“就是愿意给他借刀杀人,也不是那么好杀的,海粟科技背后的那些人不是那么好惹的……”
“嗯,我在北京听说那只狐狸精跟华夏电子的葛总有什么关系……”江湄说道。
江敏之想的是海粟科技背后的严家,林雪与葛建德之间的那些传闻,他没有特别放在心上,这种男女关系维系的利害关系很薄弱,真要是谁对海粟科技动手,葛建德多半会选择见风舵。
不管怎么说,不可能贸然得罪东海地方势力,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跟严家结仇,即使想拿海粟科技来投石问路,也要讲究策略。
张恪哪里是借刀啊?他在酒会上提网络泡沫根本就是将一把刀塞到江敏之手里!江敏之心里对此很清楚,但是他赶回来依旧让薛明楼替他查找网络泡沫与海粟科技的材料,越详细越好,要是海粟科技这个标竿能倒下来,他至少可以明正言顺的对东海省以往的经济政策进行一些调整。
……
林雪并不清楚,张恪与江敏之之前在新亭事实上就通过前副总理江静涵有过间接的接触,她能想到张恪在江敏之面前提网络经济泡沫有给海粟科技上眼药水的用心,却没有想到他的用心这么险恶。
她也没有想到美国联邦法官托马斯杰克逊对媒体的一番发言会有如此巨大的威力,导致微软股价开盘重挫5%。
由于此前托马斯杰克逊已经判决微软反垄断罪名成立,微软向联邦最高法院提请上诉,托马斯杰克逊此时提出获得关键性的新证据,使得微软上诉给联邦最高法院驳回的可能性大大增加,一旦联邦最高法院驳回微软的上诉,微软就无法逃避给分拆的命运。
微软比以往任何一刻更接近被分拆的命运。
作为全球市值最高的科技公司,微软历来被视为新经济浪潮荣衰的风向标,其本身的市值在纳斯达克指数中所占的份额也相当的大,微软的股价受挫,纳斯达克指数也受牵累跟着大幅下挫。
这件事情会产生多大的影响还不好说,就怕是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越是临近公开增发期限,人越是敏感紧张,就怕到手的鸭子会突然飞走。
“微软要是最终无法逃避给分拆的命运,对其他给微软一直压制着无法出头的IT公司却极大的利好,现在只是市场有些反应过度,指数应该很快就会站稳住……”刘奇峻见林雪与王海粟都神色紧张,开口安慰他们,也是安慰自己,“再说了,国内股指受海外的影响不大,相应的波动都在我们的考虑之内……”
“我是不懂,我回去休息了,你们要守在电脑前就守在电脑前吧。”林雪打了哈欠,她对纳斯达克不甚理解,但是她所嗅到危机是张恪身体传来的,这种感觉让她很不好受,但是她又怕自己成了惊弓之鸟,张恪再厉害,难道他能说让纳斯达克指数伤风感冒就能让纳斯达克指数伤风感冒?多想无益,林雪决定还是回去休息。
夜里下了春雨,林雪回到空寂无人的住处,心里总觉得张恪在酒会上在江敏之面前说的那些话透露出危险的气息,她睡不着,倒了杯红酒坐在窗台前,望着窗外的湖水,湖对岸的灯光很缥缈,分不清哪里是哪里,或许有一盏灯下坐着那家伙也说不定。
有电话打进来,林雪将酒杯放在窗台下去拿手机,是精典那边一名经理打来电话。
“有什么事情要这时候打电话过来?”林雪心情不是很好,说话声音也是硬硬的,听着手下经理将事情缘由说出来,秀气的眉头拧起来,阴阴的说道,“这种屁事,你们不会解决?连个折迁户都搞不惦,养你们吃白饭的?抓几条蛇放进去,咬死了活该,谁都想跑到老娘面前来挡道?真是对他们客气了。”
林雪将手机丢到沙发,看着湖对岸的灯火,心里莫名烦躁,将窗帘猛的拉上,眼不见心静。手机又想了起来,她走过来见是葛建德的电话,按了静音没有理会他,这个下流坯子,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招式,竟然要她在电话自摸着哼给他听,事后恶心了半天。
看着手机灯闪烁了两回,过了大半个小时,她才给葛建德回电话,听着对面还有女人的喘息声,知道葛建德没有那个耐性,会迫不及待的将下流手段用到其他女人身上,她在电话里也没有葛建德说今天夜里发生的事情,挂了电话,就和衣斜卧在沙发睡觉,睡梦中又陡然给手机铃声惊醒。客厅墙上的挂钟指示时间还只是凌晨五点不到,林雪从沙发角落里摸出手机,见是王海粟打来的电话,接通后问道:“什么事情?”
“纳斯达克指数尾盘跳水,跌了5个点,微软股价跌了9个点。”
林雪心突的跳了一下,她对证券股票不是非常了解,但是也知道指数大跌5%是很恐怖的事情,特别是在欧美成熟的证券市场里,就算亚洲金融危机扩散的九八年,纳斯达克指数也没有给牵累出现过单日超过5%的跌幅。
林雪简单的洗漱了一下,驾车赶到一墙之隔的海粟科技总部大厦,天还才蒙蒙亮,弥漫着清幽幽的光。林雪心里想着事情,没有注意到广场前有名清洁女工在打扫卫生,差点撞上去才猛的刹住车,清洁女工吓得跌倒,见是林雪隔着车窗盯着她看,忙不迭的爬起来,不住的道歉:“对不起,林总,我没有注意到林总的车开过来,下回绝不会这样了,对不起,林总,千万不要辞掉我……”
林雪没有理会清洁女工,将车停在停车场前,径直朝大楼里走去。
王海粟、刘奇峻都在办公室里熬了一夜,看见林雪走进来,王海粟跟她说道:“局势未必就会恶化,刚刚跟严先生通过电话,他中午之间会赶到建邺来跟我们见面。”他见林雪眉头皱着,还以为她在考虑什么事情,没想到林雪眉头骤然舒展开说道:“楼下那个清洁女工是不是瞎了眼睛,我开车过来,她都不让开,你们怎么请的人?”
王海粟心里林雪每感到压力大时总会挑下面人的刺,他隔着玻璃看着楼前广场上穿着工作制服的清洁女工,现在才凌晨五点多钟,清洁工人这么早上班也是林雪硬要求的,他说道:“等总务部门上班后我通知他们换人……”他又讨好的说了句俏皮话,“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清洁工人还是很找的。”
“严总在电话里有没有说别的?”林雪又将话题陡然转回来。
“偶发性的事件,出现反应过度也是正常的。对于联邦法官的暴料,微软还没有给予任何回应,至少到六月中旬联邦最高法院正式对反垄断案上诉进行裁决之前,不会再有更坏的消息降到微软头上,在六月中旬之前,昨夜的暴跌对微软来说应该不会再来第二次……”刘奇峻说道。
“这么说,我们还是有时间的?”林雪问道。
“问题应该不大,严总过来后会跟星河证券的人进行沟通,林总到时也出席一下?”刘奇峻问道。
“好的,”林雪答应道,“我出席一下。”纳斯达克指数如此暴跌,的确有些让人担心,关键是要稳住证券公司,要是风险过大,增发方案即使通过证监会的核准,却没有证券公司愿意承销,还是没用。国内有过这样的先例,增发方案获准半年之后都没有能够实施以致过了证监会的核准时限,不过严文介不担心,林雪也心安起来,转念之间又想起一件事,问王海粟:“昨天张恪说的那些话,你有没有跟严总说?”
“没有……”王海粟不觉得有跟严文介复述张恪话的必要,“怎么了?”
林雪眉头皱了起来,看张恪接到电话之后的表现,似乎早就确定美国联邦法官对媒体公开的言论会沉重打击美国股市,还在江敏之面前将话题扯到网络泡沫上去。张恪太妖了,那双眼睛似乎能洞察一切,他昨天夜里挂在嘴角的浅笑明明白白是幸灾乐祸、落井下石啊!会不会是自己太敏感了?
“能不能知道他今天的行踪?”这时候不便再跟严文介补充说什么,那样会显得对他很不信任,林雪终是有些不放心,想知道张恪的行踪,要是能遇到,或许还能从他那里探些口风。
除了李远湖或者江敏之或者罗君直接跟张恪提要求见面,不然谁能提前知道他的行踪,王海粟心里想着,嘴里却说道:“我打听一下,有消息马上就告诉你。”
……
张恪也是很早就给电话闹醒,是给陈静的电话闹醒的。
《加州旅馆》熟悉的前奏,张恪朦朦胧胧的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着显示屏显示着谢子嘉的名字,觉得奇怪了,自己手机里什么时候存了谢家女魔头的号,顶了顶身边的陈静:“谢家女魔头找我做什么?”这时候另一边床头柜上的手机屏也闪烁起来,才意识到手里拿的是陈静的手机,忙将手机塞给陈静,他从陈静的娇软身驱爬到床的另一边去拿手机。
“讨厌,子嘉找你,你爬来爬去做什么?她又不会冲进来抓奸,再说抓奸也轮不到她。”陈静慵懒的横阵在那里,雪白的胳膊压在被子上,露出标准的瓜子脸,眼眸还有着将醒未醒的迷离,嫣红鲜嫩跟花瓣一样的嘴唇微微的撅着,对张恪在她身上爬过去这件事非常不满意。
“她是找你,不晓得发生什么大事,我们俩同时有电话打进来。”张恪将他的手机抓起来扬了扬,“我的手机在这边。”
“啊,”陈静的神经跟弹簧似的绷开,人陡然清醒过来,抓起手机就按键接通电话,“子嘉,这么早找我有什么事情?”又意识到她跟张恪不能同时在一个房间里接手机,忙示意让他到门外接电话,这才看到张恪还光着屁股下了床,忍不住要笑,她也不能站起来,昨天两人祼身相拥而睡,俯身伸手到床下捡起一条浴巾给张恪丢过去。
张恪的电话是人到纽约的肖晋成打过来的,与谢子嘉打给陈静的电话一样,都是说纳斯达克指数暴跌的事情。
“唉,”张恪三言两语将肖晋成打发掉,见陈静也挂了谢子嘉的电话,打了哈欠说道,“美梦都能打碎了,早知道睡之前关机好了。”
“梦到谁了,瞧你这么惋惜的样子?”陈静笑着问。
“除了你,我梦到许思,晚晴、小婧还有丹青,”张恪腆着脸钻进被窝里,说道,“这样,你们就都陪在我身边了。”
“脸皮真厚,又贪得无厌,”陈静伸过手扯了扯张恪的脸皮,又轻柔的抱着他,脸伏他温热的胸口,听着他咚咚有力的心跳声,“纳斯达克指数好像真有撑不住的样子……”
“谁知道呢?或许真撑不住了,或许还能缓一口气。能不能缓一口气,还要六月中旬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对微软垄断案的裁决,但是势已衰,即使会有反弹,短期能难以持续,网络经济浪潮的谎言给戳破,投资锐资,影响到电信业,灾难才会给进一步的扩散。”
新经济浪潮连续五六年推动电信投资的大幅增涨,全球电信产业的过度投资更为恐怖,像微软花费9亿美元从ESS手里收购全球音乐在线30%的股权,也就在中国闹得沸沸扬扬,这两年全球电信业之间的并购规模要是低于百亿美元都不好意思跟别人打招呼……
窗外有些雾,青蒙蒙的光从纱帘外透进来,抬眼看去,窗外的林梢都若隐若现的藏在薄雾里,起床还早,给闹醒后又没有睡意,张恪拍了拍陈静的肉臀,让她骑到自己身上来再玩一回……
……
张恪早上还是陈静开车将他送出燕园,没有特别的安排,他都会在图书馆里看书。
陈妃蓉在香港锦湖商事总部实习,张恪现在到新图书馆看书却没有红袖添香的旖旎,一个人静静坐在临窗的位子上,初升的朝阳透过早晨的薄雾,也淡淡的透射过来。
纳斯达克指数昨夜暴跌,林雪没想到张恪犹有闲情的独自坐在图书馆阅览室里读三岛由纪夫的小说,看他享受的样子,似乎当初捐助三亿元建这座图书馆只是为了他自己能有个安静读书的地方——昆腾在线的股价昨天也暴挫11个点,这是昆腾在线在纳斯达克上市以来最大的跌幅。看来锦湖该减持的已经减持掉了,橡树园创投基金所持的昆腾在线的股票大概从头就没有过减持的心思,即使如此,锦湖难道没有想到纳斯达克指数暴跌对他们来说也许是个机会?林雪也知道锦湖一直都积极的在并购一些海外科技公司,只是这两年新经济浪潮过于汹涌,科技企业的要价太高,锦湖在海外的收购才收敛一些。
“林小姐是假装来看书还是假装来挑逗小男孩的?”张恪将手里的放下来,看着捧着两本书站在跟前的林雪,嘴角挂着浅笑,问道。
四月下旬的建邺已经有些初夏的气息的,林雪将外套与两本书拿在手里,只穿着轻薄的棉质上衣,领口有些低,露出雪白的乳沟,咖啡色的包腰长裙与黑色筒靴使她看上去身材高挑而性感,她明艳而风情无端的脸蛋自走进阅览室里就将众多男生的目光深深的吸引过去。
林雪知道自己的美丽容颜对眼前这个青年没有丝毫的吸引力,心里恨恨的想将他的两只眼睛挖掉,她本想假装看书走进来,哪里想到张恪不怜香惜玉的程度超过她的想象,好在她的脸皮也够厚,将两本用来做道具的书丢在桌上,拉在椅子,坐到张恪的面前,嫣然笑道:“也要有小男孩假装给我挑逗才行……”双腿交叠,假装无意的拿靴尖蹭了一下张恪的小腿。她很清楚很难从张恪嘴里探得什么口风,但是在他跟前似乎能有一种更敏锐的感觉,林雪也想自己总不至于没有坐到他面前的勇气,王海粟打听到张恪在图书馆读书,她就过来了。
张恪腿收了收,他还真怕林雪的脚尖再往上蹭,身子舒服的坐着皮质转椅里,看着林雪,这张脸蛋要单独的欣赏也不容易让人生厌。
林雪总是受不了张恪拿欣赏一件物品的眼神看着自己,即使知道一旦先开口就不会再有主动,还是被迫开口问道:“昨天在江敏之省长面前的那番话,你似乎有专指海粟科技的意思,能请教一二?”
“早晨,你们是不是也急于寻常哪些经济评论是出自锦湖之手?”张恪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说道,“事态未明就发表评论,那是没根据的揣测,私下里说说可以,摆不上台面的。你一定要问我的意见,我们不如聊一聊三岛由纪夫?我最近在研究三岛由纪夫,是一个相当复杂而极端的日本作者,他的作品,我很喜欢。”
林雪看到明显是锦湖工作人员的两人坐在阅览室的不远处警惕的看着这边,就算没有保镖在场,她也不能真动手抽这小子两耳刮子。张恪说的轻描淡写,却将她推入极其不堪的角落,即使有勇气跑上门来乞讨,最终还只是给奚落了一番,林雪心想自己难道眼巴巴的跑过来还真要跟他讨论文学不成?
好在这时候手机适时的响起解了她的围,王海粟告诉她严文介到建邺了。
“嗯,我马上过来。”林雪一边通着话一边离开阅览室,走出阅览室有些后悔过来自找自辱:张恪根子里骄傲的,他这冷眼旁观的姿态让林雪心里尤其的恨意难消。
林雪坐车回到软件产业园内部的海粟科技总部大厦,严文介也刚到,他的脸上没有太多的忧色,眉头也不舒展。
国内海外证券市场的关联性不大,九七、九八年,亚太地区证券市场雪崩式的下挫,国内也只是在低靡中徘徊,远远未到山水尽的地步;即使现在纳斯达克指数连续下挫,对国内的影响也会相当有限,只是低靡期,五十亿的公开增发盘在国内证券市场还是有些大了。
林雪决定不将张恪昨天在江敏之面前的异样说给严文介听,再说昆腾在线今天对纳斯达克指数暴挫的报道似乎也相当的温和,像建邺晨报这种跟锦湖早就穿同一条裤子的媒体,都没有密集的开始轰击。
“林小姐有空陪我去见星河证券的苏总?”严文介见林雪走进来,美丽的脸蛋似乎挂着些怨气。
只要证券公司愿意跟海粟科技绑在一起,纳斯达克那点波动真算不了什么。只是海粟科技增发盘有五十亿之巨,即使星河证券愿意替海粟科技扛,也扛不起;严文介也想过找大证券商承销,只是国内那几家大证券商这两年胆子收了,不敢玩得太野。
无非是没有实据的承诺与敷衍,但是听到星河证券高层信誓旦旦的担保与承诺,林雪心里总算是有些安慰,一直到下午才回到海粟科技的总部大楼,胡金星他人也在这里,在王海粟的办公室里。
“你来这里做什么?”林雪风情撩人的依着办公室的门楣看着胡金星。
“经过这里,林姐不在办公室里,我就过来找王哥说话。”胡金星不敢告诉林雪他是来跟王海粟打探消息的,即使媒体上没有大肆报道昨天纳斯达克指数暴跌的事情,他们对这些消息毕竟敏感一些,他与陈勇从云河证券借出三千万投在海粟科技上,这段时间高抛低吸,已经有两百万的盈利,还指望能一次吃个饱,可不希望出什么篓子。
东京、香港等亚太主要股指受纳斯达克指数昨天暴跌的影响很大,科技股下挫幅度很大,下午欧洲股市开盘受牵累也很严重,特别是欧洲新科技经济主要阵地德国法兰克福达克斯指数下挫幅度超过纳斯达克指数。
海外证券市场有些哀鸿遍野的意味,国内沪深两市却又表现出一贯的独立性出来,受海外证券市场的影响极微,媒体的报道也不甚积极,今天海粟科技股价有所下滑,但是下滑幅度比他们担心要小得多,几乎手指头轻轻的一托就能托上去。只是这时候要测试一下压力,不能一味的进行幕后控制。
胡金星在王海粟办公室里坐了半天,到最后觉得也没有必要再问什么,一切似乎都在控制之中,他们等到最后稍提前一些出货就可以了。
严文介陪同星河证券的高层一直到深夜才脱身回到海粟科技的总部大楼,守在总部大楼里的林雪、王海粟、刘奇峻、张文信等人一脸的凝重,纳斯克达开盘承接昨夜的暴跌之势,开盘半小时内就跌掉3%。
微软股价的跌幅收窄,但是纳斯达克的网络股纷纷成了重灾区,昆腾在线的股价再次暴降6%,看不到跌势有止的意思。
林雪陪同严文介、王海粟、刘奇峻等人枯守一夜,只是守到纳斯达克暴跌幅度接近7%的结果,令人相对无语。
昆腾在线连夜以“网络股灾、危机来临”骇人文字为标题制作财经专题报道纳斯达克指数暴跌之迷,而昆腾在线自身在纳斯达克的股价两天大跌20%在专题中也占据显眼位置。即使ESS减持昆腾在线股票方案提前完成,橡树园创投基金与昆腾在线管理层所持股票市值两夜损失超过两亿美元。
“上海证券报的样稿出来……”王海粟走进来,将一份传真件递过来摆到桌上,这年头网络还不是主流,几家证券大报依旧是投资者获得信息的主要来源,上海证券报几乎整版都报道了欧美新经济股灾一事,“今天似乎要进去托一托了。”
“今天就托,还嫌早了些,至少要让这股子邪劲泄掉,不过这时候就断言‘股灾’,他们是不是太仓促了一些?”刘奇峻警惕的看着报道里的用词,不管怎么说,他们眼下不能太逆势托市,要择机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