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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学府巷叉路口,谢汉靖要去看女儿子嘉,就没有与谢汉明、谢剑南父子到校内找周瑾玺,让司机继续将车往北开。
青年公寓十二栋楼划成三个独立的小区,张恪答应留给陈静、谢子嘉的那套公寓位于北面小区的十号楼,不在同一个单元里,小区入口与音乐学院的大门隔街相望。
到了学府巷北段,谢汉靖就下了车,司机开车跟着后面。抬头能穿街骑楼的缝隙里看见青年公寓六号楼最高处三层楼里灯光明亮、人影交错,都说锦湖、德仪、斯高柏三家公司的谈判代表在傍晚时分的记者会之后就离开希尔顿大酒店不知所踪,想必都聚在青年公寓里在举办庆功酒会吧。
谢汉靖还能想起最初见张恪的情况,当时正泰集团在锦湖还持有30%的股份,眼神锐利、咄咄逼人的少年,这是当时张恪最初留给他的印象。
往事不可追,眼下似乎要坚持“生意就是生意”的原则了,不应该将太多横生枝节的恩怨都牵涉进生意中来,谢汉靖心里这么想着。谢汉靖犹豫着要不要再与张恪见一面,后来放弃这样的念头,谢家内部的矛盾经不起多大的刺激,谢汉靖并不希望他寄予一生心血的正泰集团到头来会四分五裂。
……
“啊,你不是说夜里要回惠山的吗,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
敲了半天门才等到女儿打开门,却迎来这么一句冷淡的质询,谢汉靖还只有叹气,说道:“回去之前还来得及过来看一看宝贝女儿的……”谢汉靖看着女儿一付潦倒不堪的模样,头发凌乱的拿发夹盘在头上,头发里还插着两支笔,房间里也相当的凌乱,垃圾都溢出垃圾桶了,客厅的茶几上都是用过的速食面包装袋,皱着眉头说道,“自己不会照顾自己,就不晓得请个人,或者让你嫂子每星期过来两次,这里怎么能住得下人?”
“谢意的那个女人就算了,让她过来就要听她抱怨;保姆请过,不合心意又辞退了。我自己感觉挺好的,我又不怕蟑螂、老鼠之类的玩艺儿。”子嘉撇着嘴,心里很不乐意给她爸一见面就数落。
“不晓得你屋间有了蟑螂、老鼠,橡树园会不会将公寓收回去?”
“当宠物养不行?他们还能管我养宠物是养小狗还是养耗子?”
谢汉靖无奈的摇了摇头,挥了挥手,让子嘉该干嘛干嘛去,他挽起袖子收拾起房间来。
谁能想象在商业杀伐狠辣、稍有机会就会对竞争对手毫不容情进行打击的正泰集团总裁会系着围裙跪在地上擦地板?
谢子嘉还一副不领情的模样,狐疑的说道:“爸,这可是你自己哭着闹着要帮我打扫卫生的,我可不会答应你什么条件。说实话,我自己也有点忍受不了了,但是明天要考高数,今天的事情又多,到现在还才复习了三分之一的书。”
“再过二十天就是春节了,大学里都该放寒假了,”谢汉靖不会觉得一年的时间会流逝多迅速,单膝跪在地板上,手撑着腰,“那个家伙也会认认真真的坐在教室里答卷?”
“那个家伙,”谢子嘉想那张慵懒的脸孔,说道,“上午还看到他进入隔壁的考场,出考场时就听他与杜飞吹嘘他的视力有多好,可想而知他能多认真。”
谢汉靖心里有些不大明白:张恪为什么坚持去读大学、期末考试却想着要通过作弊的手段去完成?那读大学对他还有什么意义?
……
次日上午德尔法西、艾默等人乘飞机离开建邺时,陈信生、苏津东、丁槐、肖晋成等人到机场相送,张恪则在东大工字楼的阶段教室里参加高等数字的期末测试。
刚从室外走过来,天寒地冻的,教室里大家都坐得松散,室温也很低,搓着手隔了好几排跟杜飞说话。也不知道是国商院的某些人缺德还是教务处某些人缺德,最后一场考试一定要按学号来排,硬生生的将他与杜飞拆开,张恪他视力再好也无法隔两三排看到杜飞的试卷。
张恪这时候才发现除了陆天又、沈筱,班上就没有几个人认识他——张恪倒是认识好些人,不过都是前尘往世的记忆——想答案从杜飞那里传过来都不容易。
“张恪,考完试你与杜飞是不是都要在学校留几天?”离考试还有几分钟,坐在前排的陆天又转过身问张恪。
待建邺市初高中放假就要立即启动计算机网络培训学校的教学,杜飞连春节能不能回海州都是未知数,张恪却是要与唐婧先去新芜住几天,之后就要只身前往日本与肖晋成等人汇合亲自盯着iplayer上市的情况,这是锦湖踏向海外市场的第一步,也是至关重要却困难重重的一步,张恪也无法安心坐在国内等候消息。
张恪不晓得陆天又找自己有什么事,说道:“我考完要去新芜见我爸妈,杜飞会留在学校里,你有什么事情?”
“院学生会组织假期下乡社会实践,我觉得你应该多参加一些集体活动,我们班,我跟院里推荐了你……”陆天又说道。
张恪心想陆天又他当省政府秘书长的爹倒是沉得住气没有将实情告诉他。陆文夫现在很受李远湖倚重,此时锦湖与李远湖之间又恢复到蜜月期的关系,陆文夫也不需要夹在当中两头受气,前些天,张恪还与陆文夫同桌共席简短的聊过几句。陆文夫家教甚严,不过像陆天又二十岁不到的人难免会得意于自己的身世,待人处事就有些居高临下的姿态与拿捏,本质倒是不坏,能力与见识在陆天又的培养下倒是超过同龄人许多。
张恪即使不会特别的欣赏陆天又,也不会讨厌,他心里对考试没有底,总不能跟陆文夫打电话说自己就在坐他儿子后面考试,让陆文天吩咐他儿子在考试时身子往边上侧开坐。
张恪挠了挠后脑勺,问陆天又:“你们计划去哪里搞下乡实践?我是要去新芜住几天的,要是赶得及,我直接从新芜去跟你们汇合。”
“我们去沈筱的老家洪致林场,后天出发,要在洪致林场逗留十天,推荐参加这次下乡实践活动的同学都是家住省内的。”
就算去日本之前能抽出一两天的时间来,张恪也不会为所谓的大学生假期下乡实践浪费时间呢,不过这时候要巴结陆天又在考试时照顾一二,就胡扯道:“那从新芜出发要近多了,那我就尽早从新芜赶到洪致林场跟你们汇合……”
“你答应去林场啊?”沈筱坐在陆天又的前排听到张恪与陆天又的谈话,头转过来,“我爸在信里还说要跟你继续切磋棋艺呢……”
张恪拍了拍陆天又的肩膀,说道:“我要跟沈筱说件事,跟你换座位考试……”虽说要按学号坐,监考老师又不会去查学号。
陆天又有些不大乐意——监督班上同学按学号来坐本来就是他这个做班长的责任,不过张恪神情热切让他觉得很难拒绝,勉勉强强的就与张恪换了座位。张恪与沈筱关系颇熟,沈筱就在创域网吧打零工,他与陆天又换了座位,就凑到沈筱耳边让她考试时记得身子侧在一边答卷,沈筱想也不想就点头答应下来。
监考老师是一男一女两名青年讲师,女的颇为认真,男的只是巴结着女的说话。张恪自认为在高等数字上有不错的底子,但是这段时间一段都很忙碌,没有时间去翻一翻书,还没有做一道练习题,所谓的底子这时候就是看上去很熟悉却无从下手。
沈筱是个非常聪明而用功的女孩子,大约只花了半个小时就将题答完,试卷半片露在身子外面,试卷上的字写得很大而且很工整,抄起来都不费张恪什么眼神。
张恪抄得正兴奋时,伸过来一只手将试卷猛然抽走,张恪都来不及收笔,只看着笔尖将试卷破,接着就看见魏东强身子探到前排前,将沈筱的试卷一把抽走。
“院里三申五令考试纪律,你们倒是敢顶风作案!”魏东强扳着脸,厉声喝斥道,“你们给我出去。”
这点小事,张恪不会放在心上,沈筱却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又惊又怕,脸涨得通红,眼泪就要滴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