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顺昌逆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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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我们好不容易攻占了寿春，为何要退？”

大殿之上，百越众将仰望立于王位前的焰灵姬，面露错愕与不解。

焰灵姬问道：“我百越比之昔日吴国，孰强孰弱？”

众将面面相觑，无奈答道：“不如。”

“十万大军，已是我百越极限，趁楚王亲征河西诸侯国，都城空虚，才能夺取寿阳！”

焰灵姬微微叹了口气：“正如昔日的吴国，即便打败了楚国，最终也无法以蛇吞象。”

众将默然，一位上身赤裸，粗野暴戾的将领低吼道：“那我们就将寿阳屠城，抢走一切能抢夺的，不给楚人留下一点！”

其他将领也纷纷附和。

“如果需要杀戮，无双会将楚人的每一块骨头给捏碎！”

焰灵姬冷声道：“这些年楚人掠夺我们的财富，奴役我们的族人，残杀我们的同胞，这份仇恨，每个百越人都要牢记！我所要的，不是一时的快意，而是真正的复仇，让楚人尝到灭国且再也无法光复的绝望！”

稍稍一顿，焰灵姬道：“我命你们入城后秋毫无犯，散播火神信仰，现在家家户户都在祭拜火神，出城时也要如此，谁敢抗命，定斩不饶！”

“是！”

众将露出由衷的敬畏，俯首遵命。

……

“百越女王，名动天下啊！”

陈胜吴旷漫步在寿春的街头，面色无比凝重。

他们原本是率领农家弟子前来相助的。

那一夜，亲眼目睹火雨天降，百越统一，他们很清楚这个新王必然会成为楚国的强敌，只是没想到会来得那么快。

曾经春申君、李园在的时候，江湖中人对这两个自私自利的权臣极为不满，但当他们死了，才发现当君王昏庸时，不想谋反的权臣对于国家来说，反倒是有益的。

现在春申君和李园不在了，楚王大权在握，只知道随性而来，根本不顾大局，以致于泱泱大楚，竟然被偏远的百越攻入都城。

三次沦陷！奇耻大辱！

身为楚国人，在此国家危难之际，陈胜吴旷不能无动于衷，在请示了侠魁田言后，召集弟子前来援手。

此时楚王已经率军回援，他们不担心楚军会败，而是要防止百越军撤离时烧杀抢掠。

谁知百越井然有序，直接退走了。

陈胜吴旷不喜反惊。

百越将领粗野蛮横，绝不会有此进退自如的克制力，一切必然是百越女王所为。

这不仅体现出了她对军队的绝对掌控，也说明了此女必有后招。

“老弟？”

两人忧心忡忡地回到农家据点，进门后却发现刘季正在桌边瞌睡。

这大白天的偷懒，让陈胜颇为不悦，吴旷也上前推了推刘季。

“唔！”

刘季猛然惊醒，眸中的赤色光芒暴现，刺得吴旷退后一步。

“刘季！”

陈胜吴旷顿时面露凝重：“你怎么了？”

“我也不知怎么了，这段时日经常昏睡，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

刘季摇了摇头，面露不解。

“不会是被百越蛊术暗算了吧，亦或是阴阳家？”

吴旷关切地道。

“呵！我一个小人物，何必如此费力？”

刘季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又问道：“外面怎样了？”

“百越主动退军了。”

两人仔细说明了情况，刘季的神情也凝重起来：“退军说明百越女王知进退，可她约束手下秋毫无犯，是为了什么？难不成百越要行仁义之兵？”

三人互视，都觉得荒唐。

凡举事，必先审民心。

虽然诸子百家大多反对战争，劝行仁义，但谁又能做到，反倒是兵家以屠夫手段，保家卫国。

更别提百越本是蛮地，现在如此为之，实在让人看不懂。

这个疑惑在数日后，楚王入城后，终于得到了解答：

“不好了！大王要将所有祭拜火神的百姓统统杀光啊！”

……

“百越贼子，跑得倒快，终有一日，寡人要将他们统统杀光，一个不留！”

楚王龙行虎步，重新坐在王座上，精神抖擞，体态健壮，与数月之前那个行将就木的老者，可谓判若两人。

相比起初掌芳烈神力时的胡乱运用，楚王已经开始掌握这股力量。

每每开战时，大手一挥，敌人就会酩酊大醉，溃不成军，一路扫除叛军，可谓摧枯拉朽。

这也让楚王的信心极速膨胀。

就在这时，宦人进来禀告：“群臣在外求见！”

楚王走出宫殿，就见群臣跪了一地，讶然道：“发生了何事？”

一位老臣颤声道：“大王！我们是来替百姓求情的，求大王圣恩啊！”

“那些人决不可饶恕！”

楚王面色一沉：“寡人三令五申，再无六神，全部改为祭祀芳烈，尤其是不得祭祀火神，他们还敢在百越野民的收买下，继续祭祀火神，取死之道！”

群臣心头一塞。

芳烈是酒神，哪有举国上下，其他神明不祭祀，全部去拜酒神的道理？

全民喝酒？

那不乱套了！

“祭祀芳烈，便是祭祀寡人，寡人的力量才能源源不断，天下无敌！”

楚王见群臣沉默，雷霆震怒：“那妖女窃夺了火神之位，你们现在还让百姓祭祀她，岂不是给她增强力量？给寡人杀，再昭告大楚，看谁还敢祭祀火神！”

“大王！万万不可啊！”

老臣大惊失色。

火神被百越所窃的消息虽然传回，但只在高层流传，百姓是不知道的，也不能知道。

可现在如果楚王真的下令大肆杀戮，岂不是坐实了大楚的祖先神位被夺的事实？

那种打击，可谓是毁灭性的。

然而楚王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他这一生，最初在秦国为质子，担惊受怕，若无春申君，就一辈子扣在那里了，所以当他登上王位后，封春申君为令尹，让其执掌大权。

结果不说楚国上下的权力，都被春申君把持，连太子都代替生了。

这庸庸碌碌的一辈子何其窝囊，结果即将老死，成功封神，一跃成为绝顶强者，匹敌千军万马，老夫聊发少年狂，这种说一不二，顺昌逆亡的滋味，让楚王深深迷醉。

所以他下达了两个命令。

第一是杀！

第二是招项燕入宫！

当项燕抱着希望地觐见，楚王一句话，就让他绝望了：

“寡人要你率军，灭韩、魏、齐三国，将苍龙七宿传承夺过来！”